三十下,自己数着
凉风挟着烟草味涌出窗户,梁祯深深吸气,鼻腔满满是苦涩的味道,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才想起来距离梁修言上次抽烟已经跨越了十五年。
相似的场景间隔了十五年的距离,她仿佛又回到了她噩梦的那天。
翟女士极少关心梁祯的情绪,她的眼里更多时候只有弟弟,她知道她是多出来的那个。
翟女士破天荒地带梁祯一个人去游乐园,八岁的她还暗暗欢喜自己原来也是特别的。
从未被满足过的孩子,偶然得到一次关注,让她欣喜若狂,她在心中暗暗许愿这个妈妈可以陪她久一点再久一点。
游乐园各种稀奇的好玩意,吸引着她,可她固执地牵着翟女士的手不肯放开。
对她而言,翟女士是她的全部,尽管她对儿时的她算不上好,她依然渴望着她的爱。
翟女士费尽了自己的耐心,告诉她,她会一直在下面看着,不会走开。
梁祯小小的心充满了不敢相信,可她知道不能继续任性下去了,她看到了翟女士不耐烦的表情,这个时候她只需要听妈妈的话就好了,她知道。
她在蹦床上跳来跳去,兴奋的心情冲谈了她患得患失的情绪,她像真正的孩子一样放肆玩了起来。
兴奋之余总是会突然想起来翟女士,她焦急地透过蹦床的网子在无数等待的家长脸上确认。
还好,她看见了翟女士。
悬着的心落回腹腔,她一下又一下地踩在蹦床上,双腿腾空而起,风绕着她打转,那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后来她读到卖火柴的小女孩,她明白美好的愿望只是昙花一现,她要以最珍贵的东西偿还。
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见过翟女士,她像条落水的流浪狗一样执拗地等在那里。
直到她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朝她走过来,chaoshi的雨气夹杂着苦涩的烟草味,她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勇气,死死拽着他的衣服,喊着daddy,这是她在动画片里面学到的,她认为daddy和爸爸并不相同,她想要拥有只属于她的daddy。
那场大雨让她烧了三天,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要被烧傻了,好了以后,她发现有些东西记不起来了,她头脑里面的一些事情变得模糊,记忆里面的脸仿佛失去了五官,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梁修言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刻进了她的鼻腔里面。
后遗症便是她经常会在深夜惊醒,跑到梁修言的卧室去看他到底在不在。
她任性想要跟梁修言睡在一个床上,梁修言总是不肯的,成年男人有属于自己的原则,她喊他一声daddy,他便有资格保护她不受伤害。
梁祯觉得梁修言是上天给她带来的礼物。
她听过一句话,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经在暗处标好了价格。
她第一次许愿失去了翟女士,这一次许愿她不知道她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所幸火柴还未燃烧殆尽,她还能享受片刻火焰带来的温存。
手机开机的声响打破了车内的寂静,梁祯看到上百条未接电话和短信,大部分都来自梁修言。
醒目的红点梗住了梁祯的喉咙,粘腻的感觉让她咳不出去又咽不下来。
她几乎能够想象梁修言焦急的模样,她轻描淡写的翻篇对他未免太不公平。
她嗫嚅地想要跟梁修言道歉,那句对不起卡在里面却怎么也出不来。
随着车速加快,风扑打在她的脸上,直到抵达车库,她的头发已凌乱不堪。
客厅的灯被打开,梁修言就站在那静静看着她,白炽灯刺得梁祯无处遁形。
她目光闪烁来回不定,她知道梁修言在等她的理由。
对不起。卡在喉咙的那句话终于吐了出去。
梁修言一如既往的温和,祯祯,想了这么久,只有一句道歉么?
一层一层的雾遮挡在梁祯眼前,她剥开一层,我不应该没有跟daddy商量,擅自结婚。
梁修言的手指轻捏着鼻梁,眉头微蹙,还有呢?
雾更浓了,她看不真切,她迷茫的开口,我失踪好几天,让daddy担心了。
梁修言的身影逼近,梁祯避无可避地往后退了几步,肩膀撞在门上,她能够感受到属于梁修言的气息将她包裹住,独属于男人的强势让她脑袋闪过一丝古怪的念头,很快又被她否决了。
既然你不知道,让我告诉你答案。
你一错在不该拿结婚当儿戏,随意赌上自己今后的人生。
二错在妄图联合别的男人一起欺骗你的daddy。
梁修言平静的语调下面翻涌着波涛海浪,汹涌的浪花随时都想要冲破屏障。
daddy,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梁祯深知这种话只能让梁修言更加愤怒,但她依然倔强地开口想要梁修言退步。
梁修言逼得更近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为自己负责,我只几天没有回家,你就去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