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今天怎么比平常还早起啊?是有什么事吗?」Cao着一口原住民口音的阿婆,听见自己孙子比平常还早半小时的闹鐘声,好奇探头进没关好的窗户看。
视线望过去,一名青年坐在床上,脑袋还有点恍惚,没回应自己祖母的话,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搔了搔乱糟糟的头回答:「今天公司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要早点起床……」说着说着又开始打起盹来。
「多希伊,那就快点起床啊,还睡,迟到被扣钱得罪客人被开除,你要我们吃什么啊?早知道我就抓隻鸡放你房间,都要比这个闹鐘好多了。」
「巴伊,没这么严重啦,好啦我起来了起来了。」
祖母一早的碎碎念是常态,但也多亏每次这样念着念着,青年才总是能准时起床。说真的,光靠闹鐘还真的是叫不醒他,不过他可没真的打算接受祖母的提议养隻鸡在房里。
祖母就这么一路盯着青年起床换上衣服到浴室去才离开,等青年出了房间来到门外开放式的阳台,她已经准备好青年的早餐与公司包。
青年悠间喝了一口茶。「阿齐伊还在睡吗?」
「你什么时候见过你祖父这么早起?」
「也是,我去上班囉。」
「恆星啊,别给你老闆添麻烦,要好好招呼客人!」
祖母不忘做早上的最后督促,古恆星只是转过头报以微笑招手,每天都这么热闹真好。
走出自家领地的草皮,远看两楼的木製小屋外祖母依然朝气挥着手。他穿着球鞋踩进石子路,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公车行驶的水泥地上。
跟往常一样站在公车站牌前等,古恆星一脚微弯靠着另一隻打直的脚稍做休息,这班公车最近新增车次,原本两小时一班增加为一小时一班,这对台湾地势最高的平地农村来说可谓一大进步,祖母还为此相约邻居庆祝一番,虽然还是免不了要走上一段。
前几个月听祖母说,交通局原本要在阿里山兴建空轨,却因部分居民的反对,计画变得遥遥无期。古恆星个人是没什么想法,虽然空轨会让山上的交通便利一大截,然而他早已习惯走路上班的生活。
搭上公车,与司机寒暄几句,古恆星坐上几乎变成专属于他的固定位置上──司机座位正后方──开始吃起早餐。
「今天的茶还是这么香。」
「我一样有准备给司机先生你的。」
「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你请,我都有好好做足替茶园宣传的工作喔。」
周围一名乘客耳闻两人对话忍不住插话:「我可以帮司机作证,他每次见到生面孔就会做一次广播,搞得这条路线上的常客耳朵都要长茧了。」
古恆星莞尔,盯着手上色泽清透的浅褐色饮品,把心中的五味杂陈连同手中的茶一口一口品嚐而尽。
一来到公司,古恆星立刻察觉只有五个人的小小办公室里气氛明显跟往常不同。
他一路走到自己位在最后最角落的座位上,没人发现他,连平常总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也就是他在公司里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会计师兼午餐厨师金儿──位置就在他旁边──也对古恆星进公司这件事毫无所觉。
「早安。」要不是古恆星开口道安,金儿恐怕会继续无视他。
「咦?你来了啊,早安。」金儿转头瞥了眼古恆星继续对着桌上的镜子摆弄表情。
「你在做什么?」
「笑容啊,要给今天的客人留下良好的印象,我在练习怎么笑比较好看。」
古恆星不明白为什么笑容需要练习,自然的微笑不就是最好的吗?依然点点头。
然而行为怪异的不只金儿,他看到原本不在座位上的公关兼业务员──莎拉,穿着比平常还要紧身的短裙套装,屁股一扭一扭走到金儿前方的座位上。在她转身时,古恆星看见她丰满的胸部有一半露在外面,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
「早、早安莎拉,你今天比平常还要……美呢。」古恆星想来想去,应该是说这个字最为贴切吧。只是不晓得为什么隔壁的金儿会给他一个瞪视,应该没有用错形容词啊?
莎拉闻言转身,甜道:「谢谢。」
连平常当古恆星是空气的莎拉也难得愉悦道谢,将这一幕牢牢收进眼里的金儿忍不住嘟噥:「心情很不错嘛,sao货。」
「是哪个万年老处女在说话?」
「臭三八,我才二十七岁!」
「看起来像三十七,你不是会计师吗,怎么算术这么差?」
两人越骂越狠,连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拖下水。古恆星站起来试着阻止她们,没想过凭他细如蚊蚋的声音是不可能入两个大嗓门耳里的。
「都是同事,有话好好说,之后还要相处很久呢!」
古恆星嘴巴试着以理说服,双手挤到两张脸中间企图分开两个火冒三丈的女人。
但两个女人老早就失了理性,莎拉甚至动手推了古恆星洩愤,害他一个没站稳撞到桌子,桌子推移了几公分又撞到了前面座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