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栗像是第一次被人表白的稚嫩青年,面对陆行止如此直白的询问,他的脸霎地红透了。江栗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可眼中的炙热与光亮,无一不是在告诉对方答案。
答案当然是非常确定。话从江栗的嘴里呼之欲出,已经蔓延到舌尖,来到嘴边,马上就要讲给陆行止听了。结果待机了许久的系统,突然出了声音,强硬地打断了江栗的声音,“拒绝他。”
系统的嗓音天生带着机械与,平时说话就带着一股冷漠,如今以下达命令的口吻就更加带着无法打破的厚厚的隔阂拒绝他为什么
系统以前从来没有在“死后”的故事里,对他下达过任何命令,也从未干涉过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这么强硬的说话
“这是任务,请照做。”系统说这着请,1旦语气可一点也不像是请,而是纯粹的百分百的命令。
系统见江栗迟迟不肯说话,他发布了一则文案,只需要江栗照着文案上,原文不动的全部说给陆行止听就好了。
“告诉他,你是陆明仞的人,你只会和陆明仞在一起,你对他没有任何超越友情的感情。”系统再次强调了,语气愈发的机械,像是几组笨重的齿轮卡在一起旋转时发出来的噪音。行止此刻就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他黑瞳里被点燃了篝火,正在熠熠生辉的期待着江栗的回答。陆行止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明白江栗的意思了,而他要做就是等江栗戳破他们之间那层模糊不清的膜。即便他们才认识一天,即便今天也才第二次见面,可陆行止就是觉得此生从未有过如此的心动,像是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心里被塞满了曾经爱而不得的遗憾。
甚至那种遗憾已经沉重到了让陆行止觉得,如果此刻不把话说明白,他马上就要被这份感情压垮到窒息。
于是这次陆行止主动跨了出去,他相信江栗会给予他肯定的回答。
可惜的是陆行止的希望落了空,江栗没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江栗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陆行止,他望着自己彼此纠缠的手指们,咬着舌头不甘心地说:“我是你的嫂子,我们不可能的。”陆行止眼底的火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炽热的篝火成了漆黑无比的碳,带着光线无法穿透的厚重。
可你说了,三个月后你和他就不会有任何关系了。”陆行止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没想到江栗会这么说,“你三个月后不会是我的嫂子,那我就是有机会的。”江栗抬眸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带着重重地失望,但其实那失望是江栗送给自己的。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只把你当朋友,还希望你不要越界了。”江栗的声音越说越慢,越说越小,不舍去把这句话说完。江栗知道,有些话说完了,就代表着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江栗把他自己的感情堵死了,又不允许陆行止表达。就像是地平线的太阳终于消失了,谁都不能再拥有光了,只能缄默地坐在昏暗里,没了向往的希望。
但地平线的飞鸟有追逐光的能力,这辆窄小的汽车,却只能在既定的路线上,无聊地向着谁都不期待的目的地驶去。两个人皆是红着眼眶互相注视,明明几分钟前还互相拥抱着救赎,这一刻他们之间却隔着一堵厚厚的看不见且无法穿过的隔阂。
“你说的真话”陆行止的声音里带着厚厚的鼻音。
“真话,如果还想做朋友,就请死了那个心。”江栗又低下了头,表情隐藏在了傍晚的落寞里,朦胧了神色。
“我不信,你抬头看着我说。”陆行止和他哥哥一样的犟,总不肯信江栗,江栗的身体一顿,半分钟后江栗才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鼻头因为强忍泪意而微微发颤,江栗沉下视线,紧紧地注视着陆行止,仿佛现在不多看亮眼,以后就看不到了般。
“我现在就看着你说,我们只能做朋友,永远都不会是恋人。”江栗的语调一会低一会高,说话的时候喉咙里还尝到了眼泪的酸涩,但字字句句却是死了心一样,越说越清晰,越说越用力,不带半点的含糊。陆行止终于死了心,他所有的情绪都被江栗堵死了,像是才盛开的花朵,被强行捂死在了掌心里,就连花瓣都被掌心揉成了碎片,碎进了风里,就连落地的资格都没有。江栗把头转到了窗外,发现窗外也没什么好看的,深呼吸一口气,迟迟地吐出来。
“对不起。”江栗看着窗外说。声音被风带走了,江栗自己都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却让陆行止听见了。
“你没必要道歉,这是我带给你的困扰。”陆行止启动了引擎,车辆重新上路,
“好。”江栗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系好了安全带,接着整个人靠在了靠背上,闭上了眼睛。陆行止开得很快,再也没有刚刚上路的时候的惬意,带着无法再待下去的窒息感,逼迫着陆行止无法冷静,只能一再踩下油门,越开越快,只想尽快逃离。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窗外的景色从沉寂的黑暗跳转到了灯火辉煌、霓虹璀璨的城市夜景,但谁都无心再去赏景了。
车辆停在了陆明仞家楼下,明明谁都很着急的想逃离,却在这个瞬间,谁都下不去手推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