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的表情看了两秒,像是对死刑犯作出最终宣判,“都不行。”
时溪心都凉了,“那要怎么改?”
“重写。”
少年仗着自己比她高大许多,低头看着她时,身上的气场强大又凛冽,压迫感瞬间剧增。
“你一开始没跟我说要怎么做,等我写完了,你才来全盘否定。”时溪直视他的双眼,“顾延州,你不能总是这么霸道,你得学会事先跟我沟通。”
顾延州狭长的内双眼微微敛起,一言不发地盯着人看。
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以及对待数学赛事的态度,顾延州才不会跟她一个业余选手多废话。
听说他当年因为脾气太爆,差点跟队友起了冲突,最后还是被国家队教练好声好气才劝住。
她可不想因为这个比赛,将他们才好了那么一丢丢的关系又搞坏了。
“顾延州,你可不许凶我啊。”
时溪伸出手指戳他的胸膛,“我希望我的队友是温柔点的。”
“”
顾延州盯了一会儿,收回目光,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还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过去。
他原本板着的脸突然笑了,还歪头打量她。
“小仙女?”
时溪被叫得一个哆嗦。
少年的手掌暗示地拍着椅子。
她磨磨蹭蹭地坐到顾延州旁边,跟他一起凑到电脑前,听他在耳边低低地开始讲解。
“你写的论文,虽然看着有模有样的,但其实就是照搬了人家的架构,内在的东西还只停留在理论上。”
“你的核心论点,以及你要论证的观点和角度、通过建立什么样的模型论证、这个模型又是如何去验证的,以及验证出来的结果是否正确,反推后结论是否”
时溪听得脑壳疼,打断道:“直说吧,我的论文是不是没救了?”
“有的。”他用一种近乎关怀的目光看向她,“还有一种方法,姑且能抢救抢救。”
她连忙凑过去,眼眸睁得极大,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说。”
“叫声哥。”
少年眉眼舒展开来,细长的眼尾上扬,眼窝很深邃,衬得双眸明亮有神,鼻梁挺立,弯唇时特别有少年感的气质。
时溪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想得美啊你!”
顾延州像逗着她玩儿似的,还朝她轻佻地吹口哨,“叫一下,哥哥救你。”
又。
又被他逮着机会占便宜了!
时溪瞄到会议桌上有一个别人用来按摩的小锤子,她赶紧抓起来,抬手就往顾延州的肩膀上锤了两锤。
还是不解气。
她又给他来了一拳头。
顾延州不理她,已经开始动手改论文了。
当着她的面,直接删掉了她想了一夜的标题、纠结了半天的前言,连同整晚做梦都在想的框架全部删除打乱,重新排列组合。
时溪心疼得要哭,看了眼旁边专注的少年。
简直是越看越嫌。
见他那双好看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打字,又拿起拿起小锤子锤他的肩膀。
塑料小锤子发出阵阵声响。
“啪叽——啪叽——”
顾延州单手将她的小锤子扯过去,放一边,继续在键盘上打字。
时溪看向他的电脑屏幕。
黑色的界面上,闪烁着一排白色的英文和数字,刷新的速度特别快,一转眼就来到了下一行。
顾延州直接将她建立好的模型给推翻了,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整个题目拆成一个流程图,有条有据地将每个小问攻破。
原本的论文半成品经过一番修改,竟然变得像模像样起来。
她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往他肩膀上砸了一拳,“可以啊,不愧是顾大佬哈!”
顾延州轻笑出声,捂着被他拳头砸中的地方,朝她微抬下巴,“行了,都交给我好吧——”
头顶被他像揉狗头般乱搓一通。
“顾哥哥带你飞。”
顾延州拿走了论文的底稿,见时溪一直拿着小锤子sao扰他,干脆让她躺一边沙发去。
她早就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躺着躺着,居然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日落西山,夕阳西垂。
临近冬日,天色就显得格外暗沉,整片天空紫红相称,远处深蓝连接天际,绚烂又浪漫。
时溪睁眼的时候,刚好对上顾延州的眉眼。
会议室里只开了头顶一处白炽灯,光线并不均匀,从侧边斜斜地照射过来,衬得他的眉弓立体深邃,似乎连眉眼都染上几分温柔。
两人的距离凑得特别近,差点就能跟她的鼻尖撞上,鼻息也似有若无的相缠。
时溪脑子有点懵,刚睡醒,人也不太清醒。
只是模模糊糊地想不清一件事。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