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殷子玉看着面前高个子的女孩,觉得她莫名适合跳芭蕾,有双纤细、骨骼优美的长腿,当她背着包穿着制服站在报道处附近的时候,他莫名肯定地想。
高个子女孩背对着他,穿着黑色校服,扎了两条朴素简单的长辫子,当她弯腰签字的时候,垂落至肩骨下方。露出美玉质地的侧脸,鼻子高挺,眉毛秀气,几缕额发遮挡住眼睛。
甄真。
他记下这个名字。
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殷子玉找到了需要的文件,也还没走,只是站在一旁斜睨着。他当然不需要亲自跑腿处理手续,他本来也只是随手接杯水喝两个跟班去替他教训教训不懂事的新生。
你也是新生吧?殷子玉忍不住硬梆梆开口。脊背绷直,面无表情,他思索了几种说话的方式,可惜最后说出来的效果也没有任何加分项。
高个子女孩转过身,正脸愈发显出她的与众不同来。甄真的眼睛幽黑深沉,五官Jing巧,无一不恰到好处摆放在细腻的脸庞上,棱花红唇,她看起来更像一具巧夺天工的人偶了。
甄真没什么笑容,乌黑的眼睛望来。
她身上有种古怪的魅力。
安静深邃。
我叫甄真。她站在殷子玉面前,露出了自己陈旧的鞋面,来自旧场区,是今年的特招生。
她穿了一双白色的廉价球鞋,球鞋表面已经被洗得起了粗糙的绒粒,漆皮掉落,而她的袜子显然也不是什么高档货,只是看起来质感生硬的白袜。
我很喜欢这里。
老实说,她不喜欢这里的气味。
甄真有个秘密。
她是个死人。
二十年前,甄真就死在这片天台下。
面目全非,血rou模糊,死时衣衫凌乱,死相委实不算光彩。只要闭上眼睛,仇恨就会如同血水翻涌上心头,那是一场长达一年的折磨。
二十年前。
关于甄真的传闻有很多,有人说她从不在学校餐厅吃饭,抱着她的破铁盒子只吃咸菜,又有人说,甄真格外吝啬,交班费的时候能拖延好一段时间。
她穿破鞋子,制服坏了也只能缝补,没钱更换新校服。她总是嘴唇发白,衣衫单薄,总有些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来找甄真。
他们说,甄真是个旧厂街的援交女。
只要给钱,她就能做任何事情,甄真身体总不好的原因一定是因为流产。她一定是个廉价的ji女,丢失的首饰是她偷的,摔碎东西的人一定是她,甄真谎话连天,人品低劣。
于是真有人找上了甄真。
出于对她这样低劣ji女的好奇,出于扭曲的兴趣,身材瘦小、面色苍白的甄真被人堵在了天台。天台的门已锁好,刮起的风格外刺骨。
甄真有些害怕,她蜷缩起身体,看起来像只灰色的老鼠。她的胆怯只招来更多厌恶与恶劣,她的视线里出现陌生的人影。
个子高大,穿着高档校服,手上戴了腕表。甄真大概想起来他是谁了,学生会长殷廷,她也只在学校活动里隔着人群远远见过。
不会真要试试吧?细边眼睛的白皙男生不确定地看看殷廷,语气犹豫,那么脏你也敢碰?再说是旧厂街的人那边全是穷鬼,她身上肯定有味道我可受不了。
甄真缩着身子,乞求地看着。
甄真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我打了赌。殷廷冷淡地看来,有双锐利的眼睛,仿佛看穿了甄真所有的外壳,让她恐惧,我数三声,自己动手,脱掉衣服。
甄真浑身僵硬。
你来真的?殷廷,我可不想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甄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出声的少年有张看去阳光和煦的面容,可惜他下一刻说出的话让甄真泛起寒意,你就算要做,总得想好收尾吧?
还有个大眼睛,白皮肤谈吐文雅:是叫甄真吧?我们又不做什么,只是打个赌输了,你配合配合这不就好了么?也不会得罪殷廷。
在他们的视线下,孤立无援的甄真咬着牙,脱掉了校服,露出少女瘦弱纤细的身体。
甄真太瘦了,甚至也没有长高,没有曲线。
居然还穿着这种老掉牙的内衣是妈妈辈的人穿的吧。他们嘲笑着甄真不合身的发旧内衣,以及她孱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女人味啊,就是给钱白睡也瞧不上的这样的。
甄真感到了强烈的屈辱,那种烈火燃烧般的屈辱,灼烧着她的四肢。她竟也不感到寒意。
她想起妈妈,妈妈离开了旧厂街。她想起爸爸,爸爸杀了人去坐牢。她想起nainai,可是nainai在三年前捡塑料瓶的时候跌破了脑袋。
牙齿里弥漫着血腥味,视线模糊。
她忍受着,祈祷着这样的屈辱快快结束。可惜这时候的甄真还不知道,一切只是开始,一切她痛苦的根源
监控怎么样了?殷廷身边的细边眼镜问。
早坏了,监控室的钥匙也在我这。白皮肤说,打个赌也不要这么狠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