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小陈靖阳和小宁映白聊了很多。认识以来他们聊过校园八卦,聊过社会新闻,聊过文艺作品,还聊过很多很黄很暴力……以朋友的标准来看,他们算得上无话不说吧。这是身份转变之后他们展开的第一次心灵上的深入交流,以后应该还会有更多次,小宁映白说了很多自己从未说过人生观、世界观,还有她这十几年对自己家庭的看法。
小陈靖阳想,白姐确实是一个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人的女生啊。
“你跟我想的还挺不一样的。”交换完想法后小宁映白很意外小陈靖阳也不是个只会说“啊”的脑袋空空的家伙。
“说这些。”小陈靖阳也是用尽全力才组织了一长串语言才得以跟她掏心掏肺的,把自己那些关于生活与生命的想法转化成文字,比考场速成800字要杀死脑细胞得多。
“要不生命煮成熟饭吧,他们不认也得认了。”
“……”
“之后我们可能很少见面了,说不定我要转学到外地?陈靖阳,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你还不如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然后很多年很多年后我们再重逢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了。哈哈。那还不如照原本的路线走下去?”去年他们一起听过一首歌,歌曲最后唱的是“好在当时年轻的我,爱过年轻的你。也许某天当回忆涌起,但我们已不再年轻”,只活了十来年的他们照搬的是小说里对成年人的想象,无法真实体会到歌词背后的感受。
“说什么啊!我们是走那种青春伤痛文学路线的吗?”
他们聊至深夜,手机熄屏不出一秒就入了梦。小陈靖阳半梦半醒间还剩下一点自主意识,他的大脑运作出了一副图景。赤裸着的他压在赤裸着的小宁映白的身上,他的背上还压着一床薄被,两个人都是羞赧得说不出话,鼻息能扑到对方的脸上,他夸张地感觉她的睫毛也快要扇到他脸上了。
“那我……进来了。”梦里的他说。
“嗯。”梦里的她说。
然后这段梦境就因为缺失关键信息中止了,他在现实里只和小宁映白在老师家里亲亲抱抱过。
梦外的小陈靖阳想,这样不好吗?大的我为什么要去搞一夜情啊?他懂什么叫纯爱吗?
之后的两三天里小宁映白基本没和她妈说过话,交流仅限于“来吃饭了”“我去上班了”,就像以前很多次她把妈惹生气了之后的冷战。
小宁映白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发落。她听到宁容心和人彻夜通话,对象是谁,母亲的男友?班主任?小陈靖阳的父母?宁老师?还是哪里的心理医生?哦她妈还懂得找心理医生啊,还以为要上强度的话直接去戒网瘾学校了。
“妈,你有话还是直说吧,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不就还是谈恋爱那事吗?你不用担心影响我二模成绩的,二模不行还有三模,三模不行还有中考,你让我少考一科我都能上高中。”小宁映白磕着瓜子,看她妈在房门口来回踱步,好几次欲言又止,甚是碍眼,干脆拦截下来了。
“瞎贫。”宁容心意味深长地望着女儿,顿了一会儿,说,“我和你……林叔叔,不打算住到一起了,后面一起吃顿饭吧,等你中考完了我想带你回我们老家走一走。”
“哦。”“林叔叔”对小宁映白来说就是一个虚无的概念,没实感。
小宁映白满不在乎的,宁容心又有一肚子话到了嗓子眼咽不下去,于是小宁映白又挤兑了她妈一句。
宁容心攥紧了衣角,她知道女儿听不进去几句她的话,但还是得说:“阿白,我还是想说,做一个女孩子还是要自爱。而且不要把年轻时的一份感情就当做你生命中的所有,你的未来还很长,也不要轻易相信一个男人作出的诺言……”
小宁映白果然只听到了她想反驳的,把瓜子往桌上一搁,问:“什么叫自爱?”她给她妈留了个面子,没激化矛盾,问是不是因为她妈的个人经历,觉得一个女人没了“第一次”下半辈子就抬不起头来。
“自尊、自重、自爱。”宁容心一字一顿地说。
小宁映白想也没想就回击:“那我要是一男的就不用自尊自重自爱了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阿白,答应妈妈一件事,十八岁之后再……好吗?”
“妈,您可忘了啊,我十八岁还在读高三呢。”小宁映白抓起指甲刀修起手来。
“那就高中毕业之后,而且一定要记住做好……”
小宁映白感觉自己耳朵起茧:“行了妈,就差那一两天的有区别吗?我说了那些事我都懂!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动物一样的人吗?”
宁容心觉着实在交流不下去了,用无奈至极的口吻说:“如果有一天你也当妈妈了,你会明白我现在的感觉的。”
“我不当。”小宁映白想起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宁淼淼”,她不觉得自己一定和大的她走到一条道上,但在婚育这条路上她是趋同于大宁映白的。“妈,那我也要说,你和……林叔叔分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