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玉
曾经寒山有鹤,不老山上不老泉。
后来妖族大溃败,寒山鹤家天妖鹤庆嵩,以无上神通搬走不老泉。
青山老去,故为老山。
寒山无鹤空自鸣,是为鸣空寒山。
是为大齐武安侯姜望之封地,大齐博望侯重玄胜之封地。
不老泉是现世至宝,不知多少岁月,多少机缘巧合,才天生于彼。自来流淌在不老山,生在其中,活在其中。
强如重建寒山鹤家之基业的天妖鹤庆嵩,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老泉枯竭。
强如独自中兴鹤家的天妖鹤华亭,也没能将其复苏。
在妖界的无数年月已经证明,离开了不老山的不老泉,最后只有枯竭的命运。若要自救,唯一的可能,就是“回家”!
它不属于妖族,也不属于人族,它属于现世。
而现世现在是人族当家做主,人意即天意。
与其说是姜望在与蛛兰若的竞争中赢得了不老泉,倒不如说是人族镇锁妖族无数年月所养成的煌煌大势,早已定下了“名”与“分”。不老泉之争,无非是人族妖族之争的缩影。
大势滚滚,究竟谁为螳臂?
是这个在神霄世界里苦苦挣扎的姜青羊,还是被锁在天狱世界里、现在连文明盆地都拔不掉的妖族?
姜望本来已是山穷水尽,被一剑沉底,被引爆灵识。
但此刻……
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倒在不老泉底。
整座不老泉,仿佛成为一个巨大的漏斗,而他躺在斗颈的尽头。
他是盛酒的樽,装米的瓮,掌不老山之山权,是这座不老泉真正的主人。
经无数次生死奋战,受现世之荣封,来召这现世之宝——
死气沉沉的不老泉水,这一刻澎湃奔涌,如游子归家,疯狂倒灌进他的身体!
独属于不老泉的生之力,迅速修补着这具已经被压榨到极限的躯壳。
不老泉永世不竭,三百三十三年落一滴,十滴方可合一口,饮之能长生。
胸膛的拳印瞬间填满,左手的断指顷刻长出,黑发迅速爬满光秃秃的脑袋,心口处被掌刀贯穿的伤,就那么自然地弥合了。
自逃离霜风谷以来,就未有康健过的身体,此时沉疴尽去,恍若新生!
悬于高穹的鹿七郎,明明是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族天骄败亡,甚至生命气息都已经凋落。
他明明亲手点燃了此人的“烟花”,可灵域的爆炸之后,在不老泉底睁开赤眸的,是一个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对手。
他当然注意得到姜望的手,即使是在生命流逝、神意涣散的时刻,依然紧握长剑的手。此时五指渐次松开,又渐次握拢。仿佛在……重新熟悉这具身体。
就在下一刻——
轰!
那几乎无尽的不老泉水,彻底消失了。凝成一块青色的玉珠,紧贴着姜望的心口。恰在重新点亮的五府正中,被天府之光所照耀。
而其人站在已经干涸的泉底,周身是隐隐弥散的血气。在绕飞的赤焰和霜风之下,那诠释着力与美的赤裸rou身外……一件青衫骤然披就,翩翩似仙!
来自于不老泉的生机是如此充沛,澎湃的气血甚至都将如意仙衣瞬间填满,使之即刻复原,焕然如新!
并没有留给鹿七郎太多震惊的时间。
当他重新对上姜望的视线。
青衫已然作青虹!
几乎无限铺张的气血,将姜望的速度拉到了极限。
铛!
鹿七郎只来得及出剑横格,就被连身带剑,一起斩上更高处,斩入了云海中!
嘴角溢出的鲜血,眼中的惊色,全部被万神海的金辉掩盖了。
太快,太重,太强悍!
姜望黑亮的长发在风中飘舞,过于澎湃的血气洇出来,使得他身周血雾隐约。更有赤焰朵朵,如照神祇,流风缕缕,似拥谪仙。
一连串青云碎影,从他的脚下,一直延伸到万神海,仿佛是传说中登天的青云梯。
我来登天斩神,我来拔剑问妖!
他便漫步在这“青云梯”,霜披飘飘,剑光照眸。左手遥作剑指,以不周风为主导的八风,瞬间锁住灵熙华周身,而又有一座华丽璀璨的赤焰雄城,当头将其罩落。
此时剑演万法,八风龙虎接上了焰花焚城!
他斩飞了鹿七郎,却并不去看鹿七郎,赤眸微转,便已捉住了蛛兰若的目光。
神魂之战,再一次拉开序幕。
自然是朝天阙当空镇压,佛掌探出门来,五指转动六欲。
而在“青云梯”靠近自云海回身的鹿七郎之前,姜望的剑已经先一步斩到了!
仍然是“人”字剑。
但这样炙烈、这样澎湃,仿佛历史的洪流,有无数英勇的身影。
此来妖界,了解了一些此前不曾了解的历史;也从另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