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2)
次年春,苏酥嫁与青年为妻。
青年家里并非大富大贵,但也有宅院一处,良田数亩,在镇上算是优渥了。婆婆起初是不满这一桩婚事的,一来听了风言风语怀疑苏酥的出身与品性,二来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长得又是个弱不禁风的娇媚模样,帮衬不了家里什么的。
可青年的父亲死的早,幼弟年纪尚轻,他如今Cao持上下算得上是家中的顶梁柱,婆婆自然拗不过儿子的意思,许了好些彩礼,又贴了不少嫁妆与苏酥,将苏酥正儿八经迎了进来。
相处之后还算满意,自家儿子的眼光是不差的,虽说儿媳身子柔弱了些,做不得重活,性子清冷了些,对自己这个婆婆称不上热络,却的确是个安分又稳妥的姑娘,没有流言中的那诸多不堪。
至于小叔的态度便更不用说了,有这么个天仙一般的嫂子,他上私塾时腰板都能挺得笔直。只是不知为何,小叔自某日开始突然改了爱往苏酥跟前凑的习性,在她跟前格外沉默,还多有躲闪。苏酥不明所以,也满不在乎。
青年待自己的妻自然也是极好的,说实在,苏酥乐意嫁给他,他只觉受宠若惊,素日里家中活计是半分舍不得她动手,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也尽数交到苏酥手上供她支使。
苏酥没有大的花销,荆钗布裙依旧,积蓄多半用在供小叔读书与改善家中陈设上头。青年便总觉得她受了委屈,回了家便要拢着苏酥纤柔的腰细细问她:喜欢什么?爱吃什么?想要什么?
苏酥摇摇头。她对身外之物并不大在意。
青年叹息,回头自个儿买了好料子给她做衣服、提些镇上卖得好的糕点试她的偏好。他自己过得简朴,在她这儿却格外舍得,乃至于西塘镇里头熟悉他的都要打趣一句老婆奴。
罗敷有夫,去年传得有声有色的流言便渐渐熄了尤其是某日忍无可忍的青年提着拳头将一个嘴巴不干净的人揍了一通后。苏酥乐得其见当时嫁与青年为妻她的意图很简单,就是被那些闲人的嗡嗡絮语弄得烦了,择一个看的顺眼又靠得住的人替她将这些遮蔽下来。如今这个世道,一个女子独来独往,总归还是辛苦些的。
要说苏酥有什么不满,大概就是在性/事上,青年年富力强,有使不完的劲儿,白日里做工耗不掉,夜里便要用来折腾她。他在这事上没什么经验,不懂那些个花样,只晓得埋头苦干,还持久得惊人,苏酥那般柔弱的身躯总要被他弄得化成了水、烂成了泥,待到云销雨霁,天边泛白,她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噢,他还总是弄得很里面,咬着她的耳朵喘着气要她怀个孩子。苏酥最烦小孩,囫囵应了他,之后沐浴还要好辛苦的将他那些东西导出来清洗干净。
这样的日子安逸且平静,且似乎可以一直这般安稳下去。
直至有一日,苏酥陪婆婆上镇里采买绸缎。小镇里没有那么严格的男女大防,苏酥未戴幕离,素面朝天,在绸缎铺前捧着桃红的缎子偏头询问婆婆的意思,仅这一刹那的风情,便教人看得愣愣掉了茶盏。
诶,你这厮多大人了,茶盏都握不住?茶楼雅座,男人见同伴此状不由得拿手里折扇啪的一声敲在那人头上。哪知道速来滑头的弟兄此刻却是动都没动一下,继续直直的望着街头某处,说话也魂不附体:祁,祁兄
男人嘶了一声,觉得稀奇,也转到窗边也跟着瞅一眼。
只消这一眼,他手里折扇也掉了。
老天爷他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道:今儿这西塘没白来
怎么了衙内?一旁桌上坐着的是他两个侍从,闻言赶紧凑上来问询自家主子的意思。
快快下楼。年轻的祁衙内还支着脑袋不舍得回头,只用手狂拍侍从的胳膊:快去对面那家绸缎庄,打听一下那天仙般的小娘子是谁家闺女
啊?侍从有些懵。什么叫天仙般的小娘子。
祁衙内一回头见他二人还杵在原地,登时怒了,一脚踹人屁股上:还不快去!
两人赶紧手脚并用冲下楼。
老半天又气喘吁吁上来汇报。这会儿苏酥已移步至了包子铺,茶楼这边两位如同被塑在了窗边,只剩下脑袋还晓得转动。
衙内,衙内,打探到了!侍从喘着粗气,这会儿他也晓得自家衙内看直了眼的缘由了,倒豆子般将方才询问到的一一报来:是一介民女,苏氏,采莲浣纱的营生,的确是个西塘镇有名的美人!
什么叫西塘镇有名,祁衙内这才把头扭回来:江南一带的美人爷这些年见过十之八九,在她跟前屁都不算一个这得是江南第一的美人!
此话不虚。祁衙内家里头是苏杭大族,祖辈父辈俱为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母家是江南的富商,祁衙内作为家里的独苗苗众星捧月的长大,是杭州出了名的风流人物,万花丛中过,什么样的美人没尝过但望着眼下这个,他愣是想不起自己平时最爱的那几个红颜知己长的是怎个模样了。
一旁祁衙内的小兄弟也是个见惯了风月的人物,听了这句也重重点头。
她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