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是两个月的漫长暑假,放假是开心的,但暑假通知书成功让周惩由笑变悲。
这张红纸,除了写明开学时间和暑假注意事项,最下方,还标明了下学期的学杂费以及秋季校服费。
学杂费90元,校服58元,他和温可意两个人就是276元。
刚买完米面粮油,他手里还有153元,钱压根不够,得想办法搞到钱才行。
没想到温可意,抱着自己存钱罐塞到他手里,“哥,没事,我还有钱呢。”
她之前一直没拿出来,就是想着给自己留点底气和后路,现在周惩没有要舍弃她的念头,她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他。
兄妹两人把里面所有的钱数了一下,竟然有七百多,周惩看她的眼神都仿佛是在看救世主。
他妹真是财主婆,真有钱!
不过周惩觉得还是不能坐吃山空,谁知道他爹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从放假的第一天,周惩就骑车满城转悠,看到有店铺招暑假工,小时工他去问,人老板见他年龄小都不敢用,后来他听人说,郊区乡下有一大片果园,每到暑假都会有很多学生去帮果农摘桃。
他这次学聪明了,多往鞋里垫了几个鞋垫身高不至于太矮,年龄谎报十六岁,也没人质疑。
工钱是日结,多劳多得,中午还会管一顿饭,成年人大概每天能挣三十左右,周惩第一天摘没有经验,只挣了不到十块钱。
有极个别高处的桃子得爬梯子摘,摘满一篮子将近有二十斤,得拎着往三轮车篼子里倒。
二十斤拎着太费劲,周惩每次只装十多斤,他不知道这一天来回往返了多少次,从早晨七点一直干到晚上七点,两只胳膊累的直抽筋,骑车回家时手都发抖。
温可意这次是在单元门门口等他,外面的风比屋里凉快,小区路灯也亮,她洗完澡正好出来吹吹头发。
看见周惩骑车过来,她小跑过来喊他:“哥,你回来了!”
“嗯…”周惩太累了,累到连笑都很勉强,“回家吧。”
他刘海软塌塌的贴在额前,脸色苍白,缺水导致唇色都变淡,黑色短袖白天被汗洇shi又粘上桃毛,脏兮兮的贴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又很埋汰。
“你吃饭了吗?”
温可意开锁,打开门,“吃过了,哥,你吃了吗?”
周惩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问:“家里还有吃的吗?”
“有,我给你热热。”她去厨房给他热面条。
桃毛沾在皮肤上很痒,很刺挠,周惩进屋就脱掉了短袖,到卫生间洗澡。
他光着膀子只穿着短裤出来,这次因为点了蜡烛,所以温可意能看清,他脖子被轻微晒伤,远不及身上白净了。
“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周惩咽下口里的面条,扯了扯嘴角,“人家不要豆芽菜,你细胳膊,细腿,拎不动二十斤的果篮,你在家好好画画,给我做饭吧。”
“我可以少拎呀!”温可意执意要去,“两个人不是挣的会更多吗?”
她有些怕把周惩累坏,这样以后就没人给她做饭,打扇,骑车带她去上学了,再万一他嫌挣钱太累,不要她了怎么办?
他之前可是说过要把她送人领养的。
周惩有些动容,两个人肯定要比他一个人挣的多,但是一看她纤细的小身板,又觉得不太行。
公主能干活吗?
温可意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拿了蒲扇给他扇风,“就让我试试吧,要是真干不了,我就回来!”
周惩总算点了头,如果能够多挣一些钱,他们就可以多坚持一天等周子翩回来,要不然…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大早,兄妹两人吃完饭,周惩带着温可意到了桃园,按照果农老板吩咐的一片开始摘。
其实在这里干活,没人管你是不是童工,暑假关系,有很多大人带着孩子来,边看孩子边挣些钱贴补家用,小孩也会帮大人摘,累了就在地头玩,没人管的。
所以温可意和周惩一起干,压根没人说什么。
周惩拿了篮子,只让她摘矮处的,摘满就放到地上,他来拎着放进三轮车。
摘一会,他便喊她歇歇。
温可意小脸热的红扑扑的,干的还挺起劲,停下手,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戴上手套接着摘桃,“我不累,哥,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还是女孩更细心,她知道出来干活得拿水壶,戴手套。
周惩从梯子上下来,把篮子里的桃子倒进车里,“是有点渴了。”
温可意小跑去拿水壶,拧开盖子递到他面前,他弯弯腰,她就会意举起手,给他喂了几口。
周惩喝完,拽着短袖领口往上扯,想擦擦脸上的汗珠。
“用这个。”温可意连忙把自己的小手帕递给他,“你衣服上都是桃毛,沾到脸上不刺挠吗?”
她的帕子太白,太干净,他浑身脏兮兮的,没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