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两声,房门被人敲响。
摆弄着手中物品的谢一昶动作一滞,却没有起身开门。
单凭这敲门声,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片刻后,房外传来了仕沨的嗓音:“谢一昶,你在家吗?”
谢一昶沉默片刻,闭上了眼。
他大概猜到,她此番找他,是要说什么。
半晌,少年站起身,打开房门。
温煦的日光洒进屋内。少女逆光而立,长发被光线晕染,看上去温暖又柔软。
仕沨的一双黑眸亮晶晶的,微笑着昂起头:“原来你在家啊。又在研究法宝吗?”
荣春村虽偏远闭塞,可谢一昶天生聪慧,竟无师自通,从小对法宝炼制十分擅长,这一点也令仕沨佩服不已。
“你真努力,”少女说着,轻快地小跑进屋内,轻车熟路地往谢一昶的床榻上一坐,四处张望,“竟然自己捣鼓出了这么多东西,真是厉害。”
谢一昶没有接话,而是递给仕沨一碗她从小爱喝的桃浆。
少女咂着嘴,小口小口地饮着,一双灵动的黑眸仔细打量着谢一昶的表情。
而后者则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待她开口。
显然,少女也明白自己的心思早已被竹马看穿,尴尬一笑,干脆直说了:“谢一昶,你天资聪颖,为何要囿于小小的荣春村呢?”她将桃浆放在一旁,与少年四目相对,“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谢一昶沉默片刻,重新在桌边坐下,拿起炼器材料,背对着仕沨:“你已下定决心,要与那崎崟鬼一同离开了?”
“……”仕沨一滞,有些不好意思地晃着脚,“哎呀,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谢一昶闻言,难以察觉地深吸一口气,眉头微蹙:“外面恶鬼祸世,此去路途凶险,他又是鬼姑母之子。你……”
“你放心,”然而,坐在床榻上的仕沨却笃定地拍拍胸脯,“我已经是个修仙者了,能自己保护好自己。”说着,她又有些羞赧地扬起唇角,“而且……我喜欢阿崎,想要与他同游八荒。”
谢一昶摆弄材料的动作一顿。
末了,他终于转过身,重新看向仕沨,将眼中的情绪隐藏得极好。
“嗯。你生性自由,不论是荣春村还是赤缠咒,都不该是困住你的束缚。外头天高海阔,你便纵情享受吧。”
仕沨闻言一愣。忽然,一种莫名的不舍与伤感席卷心头。
可最悲哀的是,她竟无法分别,这种情绪,究竟是来自她的真心,还是赤缠咒的作用。
仕沨鼻子酸了酸:“你当真不和我一起走吗?”
谢一昶垂下眼帘:“若有需要,你便传信于我,我会去找你。”
仕沨眼眶泛红。
从出生起,谢一昶就存在在她的生命里。
度过的每一个春夏秋冬,都满是他的痕迹。
雨季与他一同躲雨,盛夏和他一起乘凉。
大雪纷飞的日子,她趴在窗边看大地银装素裹。一转脸,身边的少年还是他。
而如今,是真的要同他分别了。
仕沨用力眨了眨眼,将泪水憋了回去,起身离开。
她站在门前,转身望向少年,挤出一个自认洒脱的微笑:“好,那我走了。谢一昶,你保重。”
“……仕沨。”坐在桌边的少年望着她逆光的身影,“好好照顾自己。”
“嗯,知道啦!走了。”
她笑着朝他挥手作别,随后转身,向远方奔去。
而留在原地的谢一昶则转身看向床榻边,那喝了半碗的桃浆。
少年沉yin片刻,轻声叹息。
“……笑得真难看。”
半月后,小暑的清晨。
卷轴上绘制的炼器阵光芒大作,闪耀良久后,一枚宝珠缓缓升空。
谢一昶将其攥进手中。
他的独创法宝——“储物珠”终于完成。
少年念力微动,满屋的法器便跟随他的意愿,化作道道流光,被吸入珠中。
如此一来,他便也能启程出发了。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
旭日初升的太阳赤红耀目,满树的蝉噪声宛如倾泻的瀑布。
好巧不巧,往日里最爱起哄谢、仕二人的孩子王正四处游荡,刚好溜达到谢一昶家门口。
他看向少年,动作一滞。
自从被修理过一顿后,孩子王收敛不少,尤其是在谢一昶面前,不敢再多造次。
可看着眼前少年的模样,他犹疑片刻,还是试探着开口:“……一昶,你也要走了?”
他虽调皮,整日与仕沨打架,可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好友接连离村,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终究心中多有不舍。
“嗯。”谢一昶点点头,“保重。”
“等等!”眼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