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盎春便把许青教给她的话,背了一遍给江远岫听,不过经过一夜的遗忘,她将那番话背得七零八落,说五个字就要翻白眼想一想。
任谁都能看出,这是有人让她说的,不是出自她的本心。
江远岫便问:“谁教你的?”
许盎春嘴硬:“我自己想的,我不娶你了,你还是嫁给表妹吧。”
江远岫不理她的言语,继续问:“是你娘亲还是你那个夫郎?”
“不是,是我”许盎春还要否认,却被江远岫打断,“你可想好了,我方才上街买了你最喜欢的冰糖肘子,想不想吃?想吃就说实话。”
许盎春没见到肘子之前死不松口,但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一盘色泽油亮,rou质酥烂,味道咸甜的冰糖肘子上来,香味瞬间侵占了许盎春的大脑,在低语着诱惑她。
她经受不住诱惑,便说服自己,娘总教她不要说谎,可是这回竟亲口教她说谎,可见娘的为人也不是多么的高尚,而高尚的她必然不能步娘的后尘,而应该义正严辞地批判她。
她端正地坐在椅子里,目露对冰糖肘子的渴望,“是我娘,她教我说的,太不像话了。”
还好不是陈朝,许盎春对他算不上言听计从。江远岫稍稍满意,将盘子推到许盎春手边,让她自己吃。
在许盎春斯斯文文吃肘子的时候,江远岫心中又生愁云,许青不同意他和许盎春的婚事,比陈朝不同意更为难办,他总不能舍了脸皮对许青妻夫说,此生非许盎春不嫁。那般太不矜持也太掉价,是没有人家愿意娶他的。
再看许盎春,活脱脱一根墙头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要娶了他,回去被许青吓了两句,就又要舍下他。
口中癞蛤蟆白天鹅云云,说得好听是自谦,归根结底就是还不够喜欢他。
“要是你娘亲明日让你娶那个长工的弟弟,你娶不娶?”
“娶。”许盎春两颊鼓起,狠狠点头。
江远岫的脸色显而易见地黑了下来,他难道还不如一个长工的弟弟?于是走到桌前,把盘子一盖,“别吃了,不给你吃。”
“哦。”许盎春放下筷子,其实她已经吃了不少,不光解了馋还有些腻口,需要山楂茶来解腻。
“你和陈暮的事定下了?”江远岫气哼哼地问。
许盎春拿自己的小手帕,将嘴角脸颊通通擦了一遍,答道:“没呢,我娘只说尽快,要是大伯哥的肚子大起来再成亲就不好看了。”
想到陈暮的肚子,江远岫病急乱投医,将心一横,想着干脆他也怀上孩子,到时许青也没脸反对他们之间的婚事。
以往他也想过生米煮成熟饭,不过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关乎男子的贞洁和脸面,可是他如今已无路可走,便顾不得那许多了。
于是他又笑着蹭了过来,贴着许盎春要同她说话,许盎春见他翻脸比爹翻脸还快,一时骇然,而且她实在是吃得有些多,胃里沉甸甸的,便站起身道:“我回家了。”
从客栈走路回家可以消食,回家还可以喝到陈朝泡的山楂茶,两全齐美。
江远岫哑然看着许盎春出了客房门,暗自盘算,此番还是准备不够充分。他也应该像许青一样,给许盎春准备一些助兴的情药,到时他再盛装打扮一番,许盎春必然会上钩。
但是那种不正经的药,要从哪里买?据他的了解,只有烟花之地的小倌会用,难道要他一个还没出嫁的男子上小倌楼?
还未曾真的去,江远岫仅凭想象,就羞红了一张脸。
自江远岫逃婚,已经一月有余,江灵自长平关凯旋而归,不过三日,就听家中侍卫汇报,留在桃林镇的眼线发现了三公子的踪迹。
江灵才下战场就又浑身裹上一层煞气,不顾父亲和妹妹的劝阻,一甩马鞭子,要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畜捉拿回家。
五日之后,她到了桃林镇口。
彼时漫山遍野开满了桃花,似乎整个天空都被繁茂的桃花铺满,骤然看到此种盛景,江灵也不免地心旷神怡,将江远岫抛在脑后,牵着马缓步欣赏。
就在她眼花缭乱的时刻,一颗脑袋从无边无际的粉色中钻了出来,她带着满头散落的花瓣,“姐姐,你个子好高,可以帮我取一下风筝吗?”
江灵顺着看过去,发现那颗高大的桃树当中确实夹了一只风筝,只是那风筝着实不好看。
不知是花美得让江灵多了几分耐心,还是眼前这位女子,长得就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江灵拴好马,三两下上了树,取到了那只风筝。拿在手里细看时,江灵发现那风筝更不好看,一团似乎是颗星星,一团又像颗苹果,颜色极为艳丽,显然做风筝的人不知美为何物。
“这风筝是你从哪里捡来的?”江灵跳下树问。
许盎春认为这是一种夸奖,她做的风筝已经和捡来的好风筝差不多了,便沾沾自喜道,“不是,这是我做的。”
江灵默默地点点头,不好过多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