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的拥抱之中,黎九如确实逐渐安静下来了,她埋在谢知寒的肩头,呼吸声平稳了许多,过了好半晌,她紧紧地箍住谢知寒的腰,闷闷地说了一句:“你别理他,我们都不跟他说话,我讨厌他。”谢知寒说:“好……好,我不跟他说话。”过了片刻,他又忍不住笑了笑,在她耳畔轻声说:“黎姑娘,你怎么这么孩子气啊。”黎翡半晌没反驳,等她完全冷静下来,突然干脆利落地在谢知寒锁骨上留了个牙印,把他咬疼了,然后松开手,又变成面无表情的女君阁下:“敢笑话我,报复你了。” 妹妹得到火玉之后, 附带了一个偶尔会出现的幻觉无念,而且还是双人份的。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剑尊阁下也并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他总是坐在黎翡身边, 在她身后、在某个角落,安静无声地做纸风车、花篮, 谢知寒还见过他似乎在陪小孩子翻花绳, 但他只能感觉到无念的存在,而黎翡说过的那个小福姑娘, 他一点儿也看不到。光是从他出现时的行为来说, 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声心灵手巧且贤惠了。拿到不灭火玉后, 玄凝真君心下稍安,随即告辞, 回到六门九派当中处理正道如今的乱象,顺便要带走明玉柔, 理由是:“明姑娘已经倾囊相授, 素女道还需要明姑娘主持大局……”, 明玉柔闻言大惊,扒着门框黏在上面,依依不舍地看着黎翡, 意欲引/诱, 结果被玄凝连着门框一起硬扯下来,是她从女君身边带走了。于是,前往北冥时,黎翡身边只有谢知寒和苍烛。北冥冰封之地,一年有九成的时间都在风雪大作。几人在最边缘的当地部族中住下,静静地等候玄鸟出现的时机。连日大雪,将院落里的树枝压折了。几个北方部族的小孩子在外头玩, 穿得圆滚滚的,像几个团子在雪上追逐打闹,雪地里被拖出一圈深深的痕迹。谢知寒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按照玄凝真君给的方子,在门前用一架青玉小鼎熬药。他支着下颔,听外面孩童的玩闹声和火焰的燃烧,不时道:“要熄灭了。”苍烛便不耐烦地添一把火进去。他生怕谢知寒那天说的话是缓兵之计,一不留神就逃跑了,把他看得比谁都紧。“你那天真看见剑尊了?”闷了半晌,苍烛半信半疑地问他,“他还活着?他现今还好吗?”“我是瞎子。”谢知寒轻描淡写地道,“看不见东西。”苍烛道:“别来这套,谢道长,我眼睛倒是好的,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啊?”谢知寒平静地说:“你健康。”“你——”苍烛气得想掐他,才探出爪子,谢知寒捂着心口轻轻咳嗽,苍烛这才想起此人又把义母的忘知剑收回体内了,如今修为被封,弱不禁风,这一爪子下去,怕是能给他拍死。堂堂蓬莱道子,化神修士,居然能把自己搞得这么柔弱多病。苍烛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免得一时手痒把义母的剑鞘给掐死。他垮着个脸,Yin郁丧气地道:“你非要这把剑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做,义母大人就能对你好了?”谢知寒安静了小片刻,说:“黎姑娘如今对我……已经算是格外地好了吧。”苍烛话语一噎,恼了,嘴硬:“就算是这样,我也早晚把你炼了做灯架。”谢知寒抬手抵唇,轻轻地“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楼上,说:“乌鸦来了。小心被它听见。”乌鸦可是黎翡的耳目,哪一句话不往女君的耳朵里传?苍烛差点咬到舌头,瞪了谢知寒一眼,正襟危坐地看向北方,等待玄鸟的叫声和霞光。“添火。”“不要。”“这里太冷,炉火要灭了。”谢知寒不疾不徐地道,“黎姑娘不是让你帮我熬药吗?”“你好烦啊!”……楼上,微敞的窗边。负责传递消息的乌鸦停落在她的肩膀上,偏头蹭了蹭黎翡,然后一边轻啄她几下,一边开口道:“凤凰妖王跟烛龙达成了协议,妖界的各族长老也同意共治的方案……伏月天将军、公仪璇将军,还有您的其他部下,都让我代他们问女君的好。”黎翡伸手抚摸乌鸦的漆黑发亮的羽毛:“正道那边呢。”“还是那个样子。不过蓬莱无人钳制之后,倒有不少的蓬莱修道人听闻谢道长的事,都以救出谢道长为己任。”它格外满意地蹭着黎翡的指尖,视线望了下去,“好久没见苍烛陛下了,他还是长不大啊。”“器灵便是如此的。”黎翡心不在焉地道,“你说……谢知寒这个人怎么样?”乌鸦愣了一下,心道这是什么问题?它琢磨了一下回答:“谢道长嘛,他虽然不够乖,但只要能取悦到女君,也算有价值了。就是瞎了,可惜。”“可惜……”黎翡重复了一遍,说,“他这眼睛好治吗?”乌鸦呆住,扑棱着翅膀跳到她面前:“尊主,你要把他眼睛治好吗?”“我也想看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黎翡喃喃道,“他让我想起那个在留鹤潭与我论道的剑修,而不是举世仰慕的剑尊。”乌鸦心道,这有什么区别,这不是一个人吗?但当着黎翡的面,它却不敢说这话。毕竟女君的Jing神状况起伏不定,万一说错了被拎起来炖汤喝,魔族可没人把它从锅里抄出来,伏月天肯定还跟条狗似的往锅底添把柴,问女君要做什么口味的乌鸦汤。“按理来说,魔气破坏之后是很难复原的。”乌鸦道,“连玄凝真君都束手无策的话,只能考虑前往百花谷了。不过百花谷在修真界南方的密林深谷当中,其中的医修虽多,可却很难探访。”“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林子,自然就都跑出来喊打喊杀了。”黎翡漫不经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