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天一听他这么叫黎翡,就觉得牙酸。他磨了磨后槽牙,道:“看来你这师兄是非要你身败名裂不可了。你要是这么跟她去,那和背叛仙盟有什么区别。”“仙盟?”“哦,就是六门九派联合而成的组织。以蓬莱的代掌门为首领,请了很多隐居不出的大修士,里面不乏有很多千年以前的绝代人物,或许有一些还认识女君。”“是为了对付她……”不必伏月天开口,谢知寒就已经意识到了,他还想再问什么,忽然被对方一把攥住了手腕,一股牵引的魔气试探着钻进来,似乎想要看看忘知剑究竟还在不在他的身体里。然而这股魔气刚渗入进去,谢知寒的道体寒光还未来得及发作,一股挟着尸山血海的腥气便猛地扑面而来,伏月天的手心被狠狠烫了一下,封印的煞气反震回来,让这位凶名赫赫的大魔立马扶住桌角,低头吐了一口血,如鲠在喉:“你……”谢知寒听到桌角和座椅碰撞的声音。他伸手重新整理好绷带,说:“是她的封印。”伏月天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然后擦掉唇边的血:“这么说,尊主的剑真在你这里?!”谢知寒道:“是。”“这怎么使得!”伏月天的反应比想象中的更大,他豁然起身,在这个地方不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尾巴把地面甩得啪啪响,“忘知剑怎么能交给一个人族手里!当初的无念剑尊就是这样道貌岸然地行骗,用身体压制她的剑!才能屡屡伤了尊主的!”谢知寒眉心一跳,他对无念的名字有点神经过敏,忽然唤了一声:“黎姑娘。”“你怎么也这么叫她!跟那个伪君子一模一样,我就该劝尊主赶尽杀绝,什么转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斩草除根才能免除后患……”他焦躁到开始愤怒的话说到一半,肩膀忽然一沉。伏月天的肩上落了一只手。白皙修长,骨节纤细,看起来只是轻轻地一拍,他却猛地感觉到一股芒刺在背的危险感,这纤细的手指握住了他的骨骼,像是钳制住了命门。黎翡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手掌轻微收紧,然后拍了拍,道:“下去。”伏月天被拍得腿软,他垂落的尾巴猛地绷紧缠绕在一起,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才答:“……遵命。”压制一个愤怒而暴躁的魔族,在她这里只需要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黎九如对魔族的统治力可见一斑。她身上的压制感太恐怖了。要么为了她战死,要么便是挑战她而死。只有在这个人手下,魔族才是铁板一块、固若金汤,否则便极容易陷入彼此割据的分裂当中。伏月天走后,黎翡重新握住了他的手,她隔着绷带摸了摸对方的手腕,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过了好半晌,她忽然道:“你对他不满意吗?”什么?谢知寒微微一怔,下意识觉得这似乎不是跟自己说的。黎九如笑了笑,似乎回头看了一眼。但那里只有一片空荡荡的珠帘、以及穿透珠帘的熹微光线。她俯身过来,手臂从面前圈住谢知寒的腰,她伸手抬起他的脸庞,说:“但我对他还算满意。”她低头贴过来,用一种并不纯熟的姿态封住了他的唇,浅尝即止地吻了吻。谢知寒被抵着身躯,脊背贴着床榻内侧的墙壁,他仓促地吸了口气,在心脏狂跳的间隙中问:“你在跟谁说话。”黎翡抱住了他,她将谢知寒柔软的唇瓣咬出血痕,又像不小心似的碰了碰红肿的唇rou,仿佛以此当作道歉。她道:“是他非要看看你的,我可没有要比较的意思。”谢知寒已经猜到她在说谁了。他平静如水的思绪猛地被打乱了,仿佛四面八方的空气都漂浮着视线。哪怕他知道这视线其实并不存在,这是她的病又犯了。他的心口一阵阵地发麻,像是矜持和理智都被强烈地撕破了似的,忽然用尽力气地扯住她的衣领,对着黎九如道:“那是个死人,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你……咳咳……”谢知寒气血翻涌,他支离破碎的身体撑不住这么强烈的情绪,立刻就气息紊乱地咳嗽起来,喉口涌起一阵腥甜,牵扯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他咬着牙咽了回去,被抱着拥了个满怀。而她居然也没有生气,只是闭上了眼,贴在他的耳畔道:“……让我抱一会儿。”“你想抱的是我,还是……”“谢知寒。”她说。室内安静了一刹那。在黎翡的幻觉当中,一旁领着小福的白衣剑修立在珠帘边,小福牵着他的手,踮脚儿小声地跟他说:“爹,义母好像有别的挚友了。”无念把她抱了起来,又从袖子里翻出一块梅子糖给她,看起来云淡风轻地道:“不会的。她只有我这么一个生死知己。”黎九如不可能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她的幻觉本就是为她一个人存在的。但她现在不想理会,越是为了无念而困扰,她就越踏进这个纠缠不休的陷阱里。反而在谢知寒身边,她躁动的心暂时被太Yin之体安抚下来,慢慢变得冷静了。她把这具柔软的身体划归到自己的领域里,逐渐地,夕阳的光晕慢慢映射过来,耳畔的幻听消失了。黎翡重新睁开眼,还没开口,她怀里的谢道长便掰开她的手指钻了出来,他捂着心口顺了顺,一口气堵在那里咽不下去,缓了半天才道:“怎么就这么听剑尊阁下的,他要看你就带他来看么?黎九如,你怎么这样过分。”“我有点想你。”“你……你……”谢知寒掩唇咳嗽,脸颊咳得发红,“你不能这么说。”黎翡没能理解:“为什么?”“你把我当成仇人,这不是该对仇人说的。”他道。“我想你的身体。”黎翡看着他道,“冰凉、柔软,还能镇定神魂,真想把你做成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