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就在旁边站着,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离在外?!
谷元姬收回钉在沈知意身上的视线,不经意就瞥见季姚华的表情,顿时一阵无语。
哎,有些人啊,就是有本事在一切狂风巨浪中,把自己变成那个事不关己的风眼。
这也是个本事,不服不行,关键你还学不来,毕竟智商不允许。
她在心里那张情敌清单上,给季姚华的名字狠狠打了一个叉,随后,就又把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了沈知意。
瘦高清隽的男人仔仔细细折起袖口,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时不时含笑问一句谢竹声。在杯盘狼藉的餐桌边,这男人看起来也是不能再优雅从容。
他的身上好像永远都有一种矜持的温柔,叫人印象良好,却始终无法心生亲近。而刚刚那一瞬间,他的目光越过青年的发丝,与陆深无声对视的一刹那,那层粉饰太平的温柔似乎才是第一次被它的主人有意无意地剥去,露出更深层流沙一样的,不动声色的危险。
谷元姬的眼神微微凝重起来。
蛰伏的狐狸主动亮出了爪牙,这是终于在宣战了吗?
她又看向陆深。男人沉默着拿走谢竹声手中的盘子,眼皮半垂着,偶尔撩起来看一眼身旁的青年,不张扬地帮他做好一切的事。
他的表情同往常一样的淡漠平静,她却直觉,这男人现在此刻绝对算不得愉快。
他也察觉到沈知意的意图了吗。
如果这两人斗起来,那么自己有没有可能做那个得利的渔翁呢。
至于季姚华?呵,谁管他。
谷元姬心里头拨着算珠子,拨了拨头髮,就笑yinyin地走上前,点了点谢竹声的肩膀:“小谢,桌子叫他俩收拾,你来给咱们几个姑娘切下西瓜吧?”
谢竹声心事重重又一脸茫然:“啊?哪里有西……”
“哎呀你就来嘛。”谷元姬顶着一左一右两大瘟神的目光,脸上的笑容硬是变都不带变一下的,就那样抓走了谢呆瓜一枚。
几个人维持着颇为微妙的气氛告别了村长,散着步一路走回民宿小院去。
闻钥和温时妍并肩走在最前面,温时妍摘了野花编成花环,要给一脸不情愿的闻钥戴,谷元姬在后边儿看了她俩一会儿,又转头看看身边的青年。
谢竹声从刚刚起就有点儿小沉默,随手拨弄着手里几根狗尾巴草,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谷元姬逗他:“小谢刚刚吃饭的时候不还是很开心,怎么这会儿又这么安静,我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谢竹声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有点儿困惑:“啊?我不是一直都挺安静?”
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能干又文静内敛的那一挂呀!
谷元姬:“…………”
谷元姬:“你对自己究竟有什么误解?”
谢竹声:“……不是吗?”
他认认真真反思了一下,自己大部分时候,好像……还真挺欢脱的。
比如和季姚华衝到大雨里一起发疯,比如骑着季姚华捶他,再比如和季姚华……算了季姚华这人本来就脱线,换个人来!
嗯……和沈知意,搂搂抱抱、做饭的时候互相带围裙、甚至昨晚上还舒舒服服享受沈医生的按摩……
谢竹声越想越呆滞,仿佛听到了灵魂深处碎裂的声音——天啊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能这么不端庄、这样不检点?!这这、这可是在录恋综啊!!
他忽然就想起陆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是檔恋综,可你好像总把它当成兄弟会,或者小学生郊游”……
他当时很懵懂,然而现在……他突然就很懂!!怎么办,他忽然觉得陆深说的好有道理!
谢竹声一根一根揪着狗尾巴草,心里默默流宽面条泪。
所以难道,现在搞成这么一个烂摊子,其实全是他的锅?好吧就算不全都是,那他自己绝对也不是全然无辜吧?谁叫他不知道分寸,不知道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他他他还给沈知意写过信!那天晚上陆深明明就不想叫他写的!!
谢竹声啊谢竹声,你他喵的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谢竹声懊恼,谢竹声痛苦,谢竹声悔不当初!
他蔫蔫儿地垂下脑袋,仿佛一朵被太阳晒干的蘑菇。
身后的男人盯着他的后脑杓,面色冷淡无波,若不是眼瞳偶尔有细微的轻颤,任谁也看不出他的大脑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狂风过境。
青年的纠结和悲伤已经快要把他埋没了。
说实话,他在追求心上人这方面,很有些不足为人道的骄傲,大多时候,陆深都觉得自己还算是一个比较遵守规则的人。
尤其是这檔由陆氏投资的恋综,出于种种舆论、利益,最主要是他自己所坚持的某些信条,他并不会随意打破某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以维持某种所有人都乐见的微妙的公平与平衡。
所以他没有直接告诉谢竹声另两个男人的心思,甚至出于某种略显“险恶”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