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执意和离,当时先帝还在,几次训斥此事才作罢。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跟他相敬如宾也不能了。可我做错了什么,要在最好的年华里看着夫君和别人相爱。”
“我当时想着,如果有个孩子,或许还能忍受忍忍这辈子就过去了。可她有身孕了,分明是我与皇帝先成婚偏偏她后来居上,她抢走了我的丈夫,她的孩子又抢走了我的孩子。”
皇后脱力一般扶着佛案坐在蒲团上,手里的佛珠则直直砸在地面。
她年少时就不喜青灯,总以为凭借自己的才貌足够拴住丈夫的心,到头来伴了多年佛祖,也未能所愿成真。
思及此,不禁潸然泪下。
“你父皇到死都没想过我,你又跟她那么像……我连骗都骗不了自己。”
她曾经将手放在沈栖霜的脖子上,
那时候孩子小,脖颈脆弱,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扼杀,可她使不上力气,又顾念着方家老小,到底是没有下手,还把孩子好好养大了。
“那我又有什么错?”沈栖霜走近,“叫了你二十年母后的人是我,不是那块牌位。”
他眼神中有几分怜悯,随即伸出手轻轻擦拭皇后脸上的泪,说到底他的怨不过是及冠那天,怪罪过了也就罢了。沈栖霜没有将任何人当作自己的母亲,但他深深眷恋着这份意外得来温暖。
“我会着人册封您为太后,为方家平反,父皇的丧事也有人Cao持,母后就安心住在这里,吃穿用度按照规矩来。”
“朝堂还有事,朕就不留了。”
他交代完,转身就离开。皇后看着他走远心底一空,这种感觉,她当年送沈栖霜离京时曾有过。
“陛下,瑜王在殿外求见。”福禄走进门通传。
沈栖霜正在拟旨,闻言“嗯”了一声,说:“让他进来。”
福禄得令又出去唤人。
殿中一眼看尽,
沈青梧进门快步走到中间,径直跪下说:“请皇兄放过我母妃。”
“怎么了?”
“我听说皇兄派人接母妃回宫……”
“太妃本就该留在宫里,有什么问题?”沈栖霜手中执笔,抬眼看向沈青梧。
“皇兄之前答应我,让我把母妃接到府中照顾。”
“你也说了是之前,”沈栖霜垂眸,轻手搁下笔。
在继任大典前,人已经被沈青梧接出去了。他哪会不知道沈青梧在想什么,但是这一切他都允了,现在出尔反尔,不过是借机敲打、告诉沈青梧,他没有抗衡的能力。
“青梧,你是我的兄弟,我会遵照父皇的遗愿册封你为亲王。但是郑氏没有名分,她也不能出宫。”沈栖霜走下去,扶起沈青梧,“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
“即使不明白,宫中经过这次变故,也该有切身体会。左右逢源并不讨巧,不要拿人当傻子。”
“臣弟不敢。”沈青梧忙说。
“至于她说的话,做的事……”
“母妃Jing神不好,时常说疯话,不曾想传到叛军耳朵里,他当了真借此逼宫。”
“好,这件事就给你处理。做的好看些,不要让皇家蒙羞。”
“臣弟遵旨。”
沈栖霜交代下去,了无兴趣地想,说不定他很快就会知道,所谓的证据不是皇后的罪证,而是指向他们母子。
朝中一批大臣辞官后,朝野上下清肃。元老辅政,武将晋封,文臣高风亮节堪称表率。
此年,新皇登基,改元建制,民间多有歌功颂德。
“新帝大赦天下,赦免奴籍放回田野,又兴办太学,创立国子监,让孩童读书知礼。现在朝廷官清廉,专为百姓办事,此举乃万民福祉。”
“陛下仁厚。”
小茶馆中说书人抑扬顿挫,时不时拿着惊堂木一拍,登时震醒了不少人。
“但听说咱们陛下天生有疾,药石难医,怕是……”
响木一拍,说书先生不顾听客的催促,缓缓喝了口茶,继续说:“朝中正为陛下寻访名医,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衙门里问问。
这要是能治好了,说不准一夜便是泼天富贵。
有人朝外走,在门口不慎撞了人,他刚要道歉话卡在喉咙里。抬眼是一个打扮颇为怪异的人,面具遮住半张脸,黑布盖了半个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好像生怕别人认出来。
——乍看就不像个善茬,他不敢久看,匆匆跑了。
面具人在窗边坐下,吹着风自言自语念叨:“三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完结的一天
面具
这两年过得极快, 枯燥而又乏味。
沈栖霜一日复一日重复过着每一天,上朝退朝,批奏章议事……他自己都没想到, 会在另一个世界变得勤劳。
原先伺候皇帝的大监自请守陵, 身边的小太监逐渐接替了他位置。本来小孩话少安静,现在反倒是神出鬼没, 日渐沉稳像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