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原来同为兄弟,也分云泥之别。
沈栖霜走了几步来到沈青梧面前,问:“弟弟叫什么名字,取字了吗?”
边说着边抬起手,冷玉般的手指似乎不带温度,沈青梧抱猫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似乎受到惊吓,好像沈栖霜是洪水猛兽之类。
却又不敢不答话。
沈青梧:“回皇兄,我叫青梧。”
“哦。”
沈青梧见他收回手,像是兴趣缺缺的样子,继续说:“还没取字,等来年才及冠。听说皇兄与我同岁,只差了月余。”
“是吧,可能在你前面。”沈栖霜随口应道,这点他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看沈青梧有点意思,逗趣一般。
问完了也没有走开离去的意思,沈栖霜站在原地不动。他没有吩咐,宫人也不敢离开,一行人像木头一样杵在那。
沈青梧见状,在几息后试探着道:“恭喜皇兄。”
“哦?喜在哪?你既然祝贺,礼呢?”
本就是一句话,沈青梧未能预卜先知,顿时哑口无言,抱着猫无措地回望,“我……没准备。”
沈栖霜顺势摊开手,说:“给我抱抱。”
“啊?”
“猫。”
猫是幼猫,粉白的一隻。沈栖霜满意了,也不刁难人,隻让沈青梧回宫换衣服。
他们的衣裳款式差不多,长袍广袖拖沓,稍不注意便是一片灰,沈青梧穿的又是深色,看起来尤为明显。
宫人抬着软轿走了,沈栖霜抱着猫跟在沈青梧身后。两人越走越荒凉,沈栖霜在一处墙边停下步子。眼看着沈青梧走远,他无动于衷地站着,若此时有其他人在,或许会发现他在走神。
突然,怀里的小猫绵绵叫了一声,沈栖霜眼睫煽动,一眨眼间恢復如常。
沈青梧闻声,扭过头髮现到两人之间隔了段距离,他折返回去,“皇兄,你怎么了?”
沈栖霜将手心盖在猫脑袋上,压进怀里,说:“累了,停一下而已。”
“那我们还走吗?”沈青梧说:“其实你不必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那这小东西,我可抱走了。”沈栖霜故意这么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着,难道为了抱猫?毕竟人也见了——看着无害未必没有心思,现在没什么脾气,也构不成威胁。即是有心无力,隻让他一直如此就是,犯不着过于上心。
沈青梧眼看着是舍不得,眼神凝在猫身上,抬头时说:“你如果好好照顾它,抱走也好。”
“我养不好,摸摸逗逗就算了。真要养难免费心,说不定哪天就被抓了。”沈栖霜暂时还没有这个兴趣。
他们停在一所破落宫苑门口,大门零落不堪。
“你住这里?”沈栖霜问。
沈青梧:“我母妃在这里,她,她有些不好,我走不开。”
冷宫里没什么好的,吃穿用度都是问题。关在这里长期不得外出,时间久了,Jing神上饱受摧残——沈青梧的母妃便是如此。
整宫都如此,进去了也没东西可以招待。
沈青梧提议说:“要不皇兄在外面等我?我换件衣服,很快就来。”
沈栖霜也不需要他作陪,不过好奇见识一番,性子摸得七八,也不必再耗。
“不用,我还有些事。”
沈青梧进了冷宫,他如此不合时宜,与破落格格不入。
推开一扇门,屋里坐着一妇人,衣着尚且整齐。她听见开门声转头看过来,“回来了。”
“嗯。”
“见到人了?”
“见到了。”
“他,会信任你吗?”
沈青梧沉默不语,思索一阵说:“会,但是很难。只见了一面,他不会立刻放下戒心……也不会立时起杀心。”
“他一回来,你就在风口浪尖,那些人捧你也能丢下你。他才是皇帝属意的继承人,这点你应该知道。”
“嗯……”
“等时机成熟,杀了他还有皇后。”妇人缓缓开口,仿若眼前已经看到那场景,她恨恨咬重了话,“若不是他们,我们母子不必受这些年的罪。”
“……”沈青梧没说话,沉默站在原地。
宴席
沈栖霜孤身往回走, 路过来时的墙角停下脚步,他仰起头看满目红墙绿瓦,好似疑惑, “我怎么看谁, 总觉得那些人与他相似。”
“错觉吧,”77回应, “你觉得像或许是因为他无可替代,想他了吗?”
“没有, ”沈栖霜转而低笑,“没什么好想的。”
悠长的宫道拉长声, 显得愈发安静。他觉得‘想念’这个词太违和,不过都是过客, 何至于此。
沿着悠长青砖道一路走, 远离冷宫人就多了起来。
沈栖霜随便唤了宫人领着他去皇后寝宫,毕竟是名义上的生母, 占了嫡子的位置,回宫后看望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