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钺回到屋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其他人在聊别的,只有应谭坐在叶景乔边上,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应谭眉开眼笑,嘴里“乔姐”“乔姐”喊个不停。看到他进来,应谭瞥了他一眼,继续对叶景乔道:“乔姐,你不觉得从钺脾气不太好吗?”叶景乔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开始是脾气很烂,现在比较听话了。”她把酒杯推到桌边:“陆从钺,给我倒杯酒。”陆从钺抬眼,神情隐忍地看了看她,接过酒杯,慢慢倒了一满杯酒。应谭心里暗暗佩服,连陆从钺对她都低眉顺眼的,那可是电视台台长的儿子啊。叶景乔接过陆从钺递过来的酒,喝了口,又把酒杯搁在桌上,身子从高高的桌椅之间滑下来:“我也去透透气。”陆从钺很自然地跟着她,叶景乔忽地回头:“别跟着我。”他只能坐回椅子上,一抬头,就看到应谭看笑话的表情。“嗨,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治你。”应谭催促道:“快告诉我她家是干嘛的!”陆从钺眼皮掀也不掀一下,心里烦躁得厉害,嘴里说话毫不客气:“你才该被治,有空去看看脑子吧。”叶景乔推开门,走到天台上。冷空气激得她打了个寒噤,她把手慢慢缩到袖子里,缓缓走过去。席文郁就在那个方向。因为喝过酒,他眼里漾开一层蒙蒙的水光,映出楼下圣诞树缤纷的色彩。所以乍一看,他的眼睛五光十色,可定睛一瞧,却是什么也没有,一片空茫。她走到他身边,跟着把手搭在冰冷的阑干上:“你不怕冷吗?”“喝醉了就没有那么冷。”他完全没有一点冷的样子,整个人沐浴在淡淡的灯光下,轮廓带点金,甚至透着几分温暖。两人一来一往闲扯了几句,她听得出他的心思不在说话上。那他的心思在哪里?叶景乔静静望着他,而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别的地方,偶尔回应一二。陆从钺的弱点是颜面,应谭的弱点是rou欲。席文郁呢?他的弱点是什么?鼻尖上忽然一凉,扰乱了她纷纷的疑惑,叶景乔有些迷惘地抬起头,漆黑的夜空一下子闯入她眼中。温柔的光束照耀过的地方,是一点一点的细碎冰晶,随风飞散。“下雪了。”她低声喃喃。“嗯。”他轻声应了一句。“走吧,别着凉了。”两人转过身,一步步走回屋里。途中她张开手掌,让雪花落到自己手上。雪很小,落在她的指尖上就立刻融化,稍纵即逝。叶景乔收回手,仰头看他,问:“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你忘了吧。”席文郁想起来,蓦地一笑:“这几天都有空,看你。”“那就后天,地点到时候再定。”“好。”他拉开门,暖和的热气瞬时将二人拥抱,等她走进去后,他才弯着脊背进来:“后天见。”
这无聊的炫富派对结束后,门外的积雪渐渐厚了。叶景乔坐陆从钺的车回家,途中两人一句话也没讲,他眉毛拧得很紧,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低气压。叶景乔望向窗外,忽然淡淡地开了口:“席文郁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她一提这个名字,立马给他心里添了堵,陆从钺脸色有些差:“又提他做什么?”叶景乔忽地笑了声:“陆从钺,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让你产生了,你可以管教我的错觉?”对峙了半晌,他终于服软,哑声道:“主人。”她十分不耐烦:“快点回答我。”静了静,他才道:“我也不了解他,只是经常一起喝酒,他不会聊自己的心事。”叶景乔有些头疼。连对朋友都不会吐露心事的人,该怎么接近呢?她把头转向窗外,默了片刻,使唤陆从钺道:“你应该可以去他家吧?他的卧室,他的书房拍给我看看。”陆从钺难得反抗一次:“我不会做这种事。”她半天没说话,他以为她妥协了,心里舒了口气,把目光移向别处。但还没有两秒,脖子上突然一紧——她直接扯着他脖子上的项圈往后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猛地传来。他头晕目眩,两只手本能地开始挣扎,等清醒时,头已经靠在了她的肩上。女人倚在他耳边,声音轻柔,却让他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永远没有资格拒绝,知道吗?”陆从钺用力深呼吸了几下,定睛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你们欠我的。”她轻笑了声,眼神却是森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第二天下完班后,他开车到席文郁家里,对方显然也是才下完班回来,一身西装尚未换下。“你今天怎么忽然想来我家?”席文郁很是疑惑。陆从钺轻咳了声:“感觉很久没见到伯父了,来看看。”提到席父,席文郁默然半晌,道:“之前去医院检查出一些心脏问题,不过没什么大事,只是每天都要服药。”陆从钺心下内疚:“抱歉……”席文郁闻言莞尔:“有什么好抱歉的,你等会儿,我去洗个澡,刚吃饭回来,身上可能有些味道。”眼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间,陆从钺心里默念了几声对不起,忙快步去他的书房拍照片,又跑去了卧室里。等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手里端茶的女佣,满眼狐疑地望着他。陆从钺神色不改:“你好,请问厕所在哪里?我不小心走错了。”看着一张张照片被传送给叶景乔,他不禁嘲然一笑。忽然想到,对她来说,他算是什么呢?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是最终极的奴役与占有。为了她欺骗、背叛、伤害自己的朋友,把他们一个个引入她的圈套,变成新的猎物。然后扒皮抽骨,拆吃入腹。有段改编自张爱玲: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