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一切都极为平常,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从道友!”一个青衫男子笑着和刚回来的从桑打了声招呼,“怎么样?成功了吗?”
回到山下的从桑不复在贺明臣面前的腼腆害羞,反而一脸冷硬,但在听到对方的问句后,还是柔软了一瞬,浅笑着说道:“他答应我了。”
青衫男子笑着恭喜,“从道友倒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先脱单的。”
从桑羞涩地笑笑,随后又恢復了平常的冷淡,“我碰见那位了。”
青衫男子愣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什么?”
随后想到了什么,他手臂微颤,眼睛放光,“真的吗?从道友没有骗我吧?”
从桑淡淡地说道:“我有诓骗你的必要吗?”
“我们的计划要开始了。”
说着,他默默攥紧拳头,低声呢喃道:“等大仇得报,我就带他回家。”
青衫男子也是激动到难以自抑,不停地说道:“真好真好,最难的一步已经解决了!”
“剩下的,只需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也默默攥紧拳头,“贺明臣,你死定了。”
听到那句话,从桑愣了一下,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他很想说,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或者会不会是对方说错了名字?
可是身为修真者的他知道这些问题都极为可笑。
他们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那句话是真的。
低下头,脑海中是和明臣从相遇到互相接受的全部过程,却时不时闪过他千机一门五百四十二人的身影,欢喜甜蜜与悲痛哀伤不断交缠,缠得从桑几欲发疯。
为什么?
爱人偏偏要是自己的仇人。
要选择爱人还是选择仇恨?
悲从中来,从桑竟低头轻笑起来,“真是可笑啊……”
青衫男子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从道友?你怎么了?”
“我们马上大仇得报了啊。”
从桑沉默了一瞬,低声呢喃道:“是啊,你们要大仇得报了,我也要报仇雪恨了。”
“对啊,我千机一门……”
手中灵剑瞬现,从桑紧握着一直伴随自己的伙伴,眸色深沉,“贺明臣必须死。”
手臂微颤,身躯也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克制什么。
青衫男子勉强放下心来,也跟着轻笑一声,“是啊,贺明臣必须死。”
从桑顿时抬起头来,眼尾殷红,死死地盯着青衫男子,歪了歪头,手中灵剑指向对方,轻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青衫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心下暗自警惕,手中的防御符箓已经准备好,“杀贺明臣。”
一阵凌厉的剑光闪过!
符箓还没有来得及被扔出来,面前的青衫男子已经被一剑穿心。
见青衫男子气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从桑这才稍稍恢復了原状,神情恍惚却又莫名坚定,“明臣是我的爱人,我要好好保护他。”
视线落在躺在地上的青衫男子身上,从桑摇摇头,“不对,不只是他。”
长剑上还在滴血,从桑就这么拖着长剑,身形瘦弱,一步一踉跄,却又坚定地向里屋走去……
“从道友?”
“你也想杀贺明臣吗?”
“是”
又是一道锋锐的剑光,一个生命消逝了。
这个对话出现了很多次,直到山脚除了从桑之外再没有其他活人了。
手中的长剑早已被鲜血浸透,阳光照耀下闪着诡异的血光,有股危险的魅力。
从桑也已经筋疲力尽,颓然地跌倒在地上。
杀了太多的人,拔了太多次的剑。
走到现在,全靠一句话在撑着。
“他要保护贺明臣。”
从桑低声呢喃着,四下望去,满地皆是尸体和大片大片的血腥。
和当年千机一门被满门灭绝的时候一模一样。
茫然地摔下手中的灵剑,从桑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满是鲜血的手,这些……都是他干的吗?
清明一闪而过,从桑隻感觉无限的悲凉涌上心头,这样的他和仇人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同样手染鲜血的他是不是就能和明臣在一起了?
他又一次不可抑製地想到了这个荒谬不堪的想法,并真切地被诱惑到了。
回过神来,从桑隻感觉自己可笑。
从不顺从,从不顺从。
从不顺从的从家最终还是要顺从天意。
造化弄人。
这是从桑第一次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将灵剑唤回自己手中,一身血衣的从桑只是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却罕见地穿了一身自己从未穿过的红色。
艳丽的红色衬得他苍白清秀的脸多了几分诡谲的浓与艳,手中灵剑发出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