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里的内容经过律师的检查后,并没什么问题。梁怀月在财产分割上面算得很清楚,就当她对不起程淮,不会要他婚后的任何一笔财产。彼此的财产各归各的,没有计较,程淮签了字,协议书要转交到梁怀月手里。
他给梁怀月打了电话,没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当然也知道她和梁怀阳所居住的春江苑具体位置,只不过做人没必要那么上赶着给自己难堪。
让司机开车去了趟梁父如今住着的医院,想去看看能不能在那里偶遇到他们。遇不了,就把离婚协议书放在病房,梁怀月一过来,也能看得到。
梁父所在的私立医院,每日开销都将近上万,专门负责的护士,时时候着的医生,以及独立宽敞舒适的病房,这个价格,对于江城的豪门世家来说,也算不上多贵。
梁氏虽然破产,但梁怀阳到底还是留了后手,宣布破产及时止损,不至于一家三口都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没来过这里,梁怀阳出差回来后便给梁成岩换了医院。虽然没来,不过要探望病人倒也简单,他身份在这里,又是梁怀月的丈夫,稍微通融一下,就能被放进去。
时隔多日,程淮再一次见到梁成岩。
最后一次相见,是他和梁怀月在办公室里争吵的那一天,老人冲进来倏地狠狠地给了梁怀月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不仅打懵了梁怀月,也猛惊了他的心神。
病房温馨雅致,很适合养病。这样的单间病房,占地面积甚至不亚于一间小公寓,额外设得有给家属休息的地方,卫生间,甚至还有开放式厨房。
他将座椅拉到病床的旁边,静静地看着病床躺着的梁成岩。
面色暗黄粗糙,皱纹沟壑纵横,不仅两鬓还,甚至头发也几乎白了个遍,嘴角耷拉着,是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标志特点。
他无疑是老了,已经快到了古来稀的年纪,还要呕心沥血的为膝下两个孩子做打算,生怕他去了之后梁怀月和梁怀阳没个依靠。
在很长一段时间,程淮对于梁成岩,还是颇有好感的,时而也会有感慨梁怀月有个好父亲的存在,尤其是和他的养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植物人的生机,靠着氧气瓶,靠着营养ye过活。
如果这就是梁成岩算计他的报应,那其他人的报应又在哪儿,他的报应又在哪儿。
“你似乎是真老了。”程淮靠在椅子上,笑了笑:“变植物人,也挺好。”
宋思际所说的一切,在他心里不可能没有半分怒气。可人已经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也懒得再去计较。
吊瓶里的营养ye,一滴一滴地落下来,送进输送管里,维持这位年轻时雄心壮志的老人生命。
真可怜啊,似乎要比他可怜得多。
费心费力地算计,这把年纪才知道儿女乱lun的真相。
“成了植物人,哪怕是被判刑也不用管进牢里去,仍旧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外面躺到死为止。”程淮望着病床上的老人,心里发笑:“不过你命好,也不用坐牢。”
“你们梁家的人,个个都是胆大包天的东西。”程淮:“你敢贿赂官员,梁怀月就敢跟亲哥乱lun。一家三口,也没出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病床上的梁父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程淮微微探出去半个身子,黑眸落到老人花白的头发上:“事到如今,我还是很想问你,有关于我的身世,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就连宋思际都被瞒了二十多年,你又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这么清醒的算计在我头上。”
他黑眸微垂,陷入沉思:“我这辈子,还能从你嘴里得到这个真相吗?”
病房的门被人打开,梁怀阳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了进来。他不知情,是不知道程淮也会在这里,护士没有多说,大概也是以为“一家人”不必告知。
梁怀阳向来温和,待人待物都没有冷脸的时候,即便是被人惹怒,面上也依旧带着笑容,把怒火憋到肚子里。
也就只有看到程淮,他的神色才略微有些凝重不悦,就连一句招呼也懒得打。
“你来做什么?”
程淮笑了笑,倒也不在乎梁怀阳的厌恶态度:“来看看爸。”
他们早已撕破脸,从程淮嘴里说出爸一词简直就是嘲讽。不久之前,程淮还特意埋了一手,Yin了梁家一把,倘若真把梁成岩当爸,也不必把梁家逼上绝路。
梁怀阳无视他,走到梁父病床的另一侧,正打算给梁父进行每日的按时清洁。他低着头,不动声色,温热的毛巾细致地擦拭着父亲的脸庞:“听说你答应跟月月离婚了。”
“是啊,期待已久了吧。”程淮轻笑道:“带着梁怀月去美国生活,你爸怎么办。”
“我自会处理。”梁怀阳面色平静:“既然答应离婚,找个时间去把离婚证给拿了吧。之前对你的算计,但现在爸被你害成这样,也算两厢抵消,各不亏欠。”
程淮皱眉,还以为自己听的是错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