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姐也在,站在赵宽宜后侧,一脸无措。
赵小姐仍不语,转开脸。
「阿姨——」
齐,不过平常在沙发上摆放整齐的靠垫乱丢了一地,沙发上也丢了一张薄毯。并不见赵小姐的人。
霞姐点点头,说:「出去又很快回来,家里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了,太太把线拔掉了,可是她的手机还响着,不知道跟什么人讲话,吵得好厉害。」
他把它打开,里面空无一物。他道:「卖掉了是不是?可能不只这一个,包括以前的那些,你手上还有几隻錶?或者珠宝……可能连外公公司的股票都转卖掉,换成现金给那个男人?」
赵小姐抿住唇,不发一语。
赵小姐眼里都是恨恨的,她嚷道:「我知道!你一直是都恨有我这个妈妈。」
我感到一丝乏力。又想起从前的事情,突然有点气忿。我说:「你太糊涂了,不讲年纪,他有太太的。以前的事都算了,现在你怎么又——你也要为宽宜想一想。」
我等她发洩完了,只问:「那篇报导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小姐整张脸都白了,可更愤怒。她高了声音:「也没有人像我这样当妈妈的!一直要看儿子脸色。」
赵宽宜呵了声,道:「你还记得你是一个妈妈?也对,你一直都是这样,不顾一切,不想负责任,做什么都随你高不高兴,高兴的时候是我的妈妈,不高兴的时候就不是,只想谈情说爱,惹一堆麻烦!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自私?」
赵小姐好似呆住,颤道:「你说什么?你这么跟妈妈说话?」
经过我身边,看到他紧皱着眉。他还是一眼也未看我。我心中僵着。我望向赵小姐,她脸上全是惊怒,用了两手抱住她自己,两隻眼圈彷彿红了起来。
等霞姐出去后,我向赵小姐看,她也望我,陡然才好像清醒起来。
「别跟我说话,你一直跟他是同出一气!」赵小姐道,似忿忿地转开脸:「你也出去,都出去!」
她一抹眼角,怒道:「你都不知道那些记者多可恶!竟然偷拍,侵犯我的隐私,还守在舞蹈教室那里,一直拍个不停,一路都跟着——好在这里还有管制,不然都要跟到家门前,我可是一定要告他们这些人。」看一眼椅子旁的手机,「好多人一直打进来,不管认不认识,你知道都和我说些什么,简直不能听!」
赵小姐仍气冲冲的,有一丝敷衍:「真的假的又怎么样,现在那些人不经过我的同意——」
赵宽宜亦不作声,只彷彿看了看房间各处。他突然往床的方向走去,拿起床头柜上面放的一隻錶盒。
赵小姐一时静下。
霞姐匆匆走开了。赵宽宜逕自走进来,他彷彿不看见我。他只望向他的母亲,淡道:「看来什么都不用问了。」
霞姐道:「太太在楼上,睡了一阵子。这之前都在楼下,一直说头痛,我给她找了药片,不过也没有剩下多少。」
我走上前,喊她:「阿姨。」
赵小姐彷彿愣了,跟着身体好似抖了起来,彷彿是气的,「你竟然说这样的话——你给我出去——出去!」
赵宽宜将錶盒放下,看向他的母亲,皱着眉道:「从前是大学生,现在换成有妇之夫——真是厉害,还不觉得丢脸,在这里沾沾自喜。」
我不作声,突然地听见楼上发出噹啷的几声。我不多犹豫,连忙上楼,进到赵小姐的睡房,迎面是浓郁的充满各种甜味的花香。
「好啊,这件事我也不管了。」赵宽宜道,即走出了这个房间。
霞姐在后面问。她向来不是多嘴的人,大概也慌了。我只问:「太太呢?」
我不禁沉了声音,「所以是真的?」
赵宽宜静默,过一下子才讲:「我只恨你当年任性生下我。」
赵小姐当即坐直身,扬声道:「我怎样不为他想了?你用什么立场质问我?宽宜叫你来的是不是?好啊,我跟你说是!是真的,那报导写得都是真的,可以了吧?」
赵小姐似乎受到惊吓,整个人一震,好似要跌坐下来。我赶紧去托住她的手臂。她向我看,脸色并不很好,眼中隐有水光。她彷彿茫茫然,任我带她去坐到贵妃椅上。我示意霞姐收拾地上。
赵小姐站在梳妆台前,两手按着桌角,垂着脸,披肩的头发整把散下来,双肩正一抖一抖的。她脚边不远的地下碎了几隻玻璃瓶,又摊着一大汪水,似乎是打翻了香水。
「程先生,那些事要不要紧啊?」
赵宽宜偏头去吩咐:「霞姐,麻烦你帮我妈妈倒一杯水来。」
赵宽宜道:「假如你不心虚,你也不用着看我脸色。」
「好的,先生。」
我想了想问:「她早上出去过吗?」
赵小姐喘了口气,还恨恨地看我,可脸色很快变了,彷彿惊慌。我一顿,转过身去便看见赵宽宜。他大衣并不曾脱,头发仍一丝不乱。那神气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