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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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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宴客厅,赵宽宜就被一个熟人拦去说话。我一人先随招待入座,刚坐下,正和同桌的人寒暄,就看王子洋夫妇也到了。

    他们和我同桌。或许闹了彆扭,两人的神情不太好,在这派喜气之中略突兀。我和王太太不熟,在他们婚前,只在杂志或名人报导上看过模样。

    这时她理也不理同桌的人,一屁股坐下了,自顾地拿手机看。王子洋似不快地瞥一眼,但未讲什么,只来和我们几人打招呼。他一早忘了上回酒醉的话。

    随着婚礼进行,气氛越喜乐,酒也喝得更尽兴。

    我没想过借酒浇愁,因也完全地谈不上。是很好的酒,不多喝点,总觉得可惜了。

    一直到离场,我才在酒店外和赵宽宜碰头。

    从来他应酬喝酒,都不会喝得过,今日亦然,面上不见半分酒意。反倒我,让风一吹,更感到脸臊烘烘的。

    我眼前隐约一眩,忙借了赵宽宜的手臂来扶。

    他没有推开我,反而来搀了我一把,嘴上问:「喝了多少杯?」

    我耸肩,嘻皮笑脸着:「哪里数得清啊?」

    赵宽宜微皱一下眉,看着我,未语。

    所幸他的司机很快把车开来了。

    坐上车,我靠倒在车椅背上,歪斜着脑袋,望车窗外一幕一幕急闪的景物。

    车子里在播放音乐,纯音乐,不知是什么曲子。大概是司机在听的。我转过脸,坐一侧的赵宽宜正在看手机。

    他目光微低,昏暗不明的车内,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可以感觉是很专注的。我忽然不想让他这么地专注。

    我伸出手,按了他的手臂一下。

    赵宽宜即看来。

    我说:「週刊的内容太乱七八糟了。」

    赵宽宜默了一会儿才答腔,他别开脸,「还不就是那样。」

    我静望着他。我并不期望他能有一个解释。他从不解释,不会承认,不会回应。

    难道对我也是这样?我挣扎着去试探,可开不了口。我发觉,我一点都拿不出一丝一毫底气。

    关于照片上的详情问或不问,其实不是一个问题。

    事到如今,我如何拿得出推开他的勇气。

    我低下目光,「是,都是那样,乱写,乱七八糟啊。」顿一顿,一笑,朝他看,「喂,我走不动了,先到你家坐一下吧。」

    赵宽宜亦看来,挑了眉,未置可否。

    隔日,是在他家醒来。

    除了头痛,我还能感到那深深地酒后乱性的疲惫感。前夜一时纵情,忘了分寸——忘了今日为bluemonday得上班。

    我对赵宽宜叹自己年纪大,请他以后尽量别在星期日晚上玩花样。他并不理会我,从容地收拾,穿整衣装,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好在,他愿容留我在他家赖床一小会儿。

    我挣扎半天,最后顺从了惰性,请了半天假。

    赵宽宜让司机再把车开回来,我大方地奴役那位老实的年轻司机,按照我惯走的路开。

    因已请假,我便返家。

    路上,我要和司机聊,可他非常地惜话如金,兢兢业业。我不禁要感叹,难怪赵宽宜平时出门,行程可以这么的保密。

    进家门时,就隐隐地听到谈话声。是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大概听到门开,徐姐从门厅后出来,见是我没什么意外,只讲我母亲在昨晚就回来了。

    我听了,去到客厅。

    母亲挨在长沙发的边上,倒没有在看节目,只顾聊电话。或许去打了禪七,她心灵方面对平静有一定的收穫,神情不再鬱鬱的;望到我,还似有两分的欣喜。

    我把电视机的音量转小。

    母亲已掛掉通话。她拿开手机,站起来,看一看我道:「昨晚回来时看到你的车,结果你不在家,问你爸爸也不知道你去哪里。怎么一晚上没回来?」

    我不意外父亲答不出我去处,因我未曾讲过。昨日出门时,他人并不在家中。我毫无兴趣管他人在何方。

    我道:「昨晚去喝喜酒了,我搭朋友的车,后来直接住朋友家了。」

    母亲蹙了眉讲:「那一定喝多了吧,头会不会痛?我叫徐姐去冲蜂蜜水,你喝一点,再去公司。」

    我阻止她,「不用了,我不喝,我早上也请假了,下午才去公司。」

    母亲便不讲了,可还站着,两隻手相互地握在肚子前,似拿不定主意坐不坐下。

    我本要走开,但瞧了眼,才注意到她今日穿了件顏色稍浅的有花样的上衣,不像平素一贯的深色。

    此一桩发现,我说不上想法,只随口问:「不是说要今晚才能到家,怎么赶昨晚就回来了?」

    母亲彷彿才回神,可又愣愣地看来,「哦,山上天气不是很好。」

    一句话牛头不对马嘴。不过我不太在意。母亲心上时常盘着事情,恍恍惚惚的,说不定也没听清我的问题。

    反正也是随便问的。我转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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