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乌云逐渐遮蔽了落日。
即将迎来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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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监测仪显示的体征已经开始慢慢恢复。
宿陵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站在门外,透过半开的门缝中能听见萧淮砚的声音,苍白而疲惫。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里了。但我当时产生了一些幻觉。我好像看见了某种东西。
那是一个漆黑的宇宙空间,里面都是网状的黏膜,还有拟态虫的黏ye干涸后的痕迹。它们好像十分缺乏资源。每一个虫群都有一只专门孕育的巨型拟态虫。
王云溪和一个调查员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是虫母?
对,但是虫母很难移动。因此还有一只巨型虫负责守卫它,在必要的时候,会参与战斗。除此之外,都是普通的拟态虫。
因此,那个虫巢或许是通往另一个宇宙的道路。只要杀掉虫母,通道就会自动关闭。
王云溪说:我们在红沙山的神庙见过那只大虫应该就是守卫虫。它似乎很饥饿,在拼命地进食,或许是为了更快地占领地盘。
我们想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谢谢,因为你,我们对拟态虫的认知又更进了一步。调查员说。
不客气,如果我还有别的信息,会尽快联系科学部。萧淮砚调整了靠枕,目光落在了半开的房门外。
临走时,王云溪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还不是个绣花枕头,挺有本事的。
萧淮砚瞥见她衣服上的名牌,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是个绣花枕头,但还是慢悠悠地表示礼貌:多谢王队夸奖。
王云溪抬起的脚步一顿,回头多看了他一眼。他之前明明都称呼自己为警长。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上去的确是个慵懒矜傲的年轻人,好像什么都懒得管似的。
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但她没有深究,想来现在这帮心眼多的小兔崽子有几副面孔也是正常的。
等她离开后,宿陵走了进去,替他拉上了病房的窗帘。
宿陵,你过来。萧淮砚闷闷地说。
宿陵走到了他的那一侧,按照医生的嘱托拿了一只营养剂给他。
还是露水味的。
萧淮砚似乎不太满意,但他还是接了过去。同时又攥住了宿陵的手腕。他还没恢复,力气不是很大,将宿陵的衣袖往上捋了一截。
还没完全消除的伤口旁残余了瘀伤。对于宿陵来说,伤口容易恢复,淤青却很难消除。
小臂上那一大片,甚至过于触目惊心了。
疼吗?萧淮砚问。
不疼。
宿陵抽回了手,若无其事地拉下袖子:你昏迷了三天。联盟的军队已经到了。
他们又让你去帮忙了?
是我自愿的。宿陵垂着眸,盯着萧淮砚的左肩。那里差点被捅穿了,绷带不知道换了多少次。
萧淮砚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有些底气不足:我,也是自愿的。
好半天,萧淮砚又说:我是被拟态虫从钟楼上抓走了吗?你是为了我才来的吧,还一直因为我受伤。要是没有这个契约就好了,你就会好好的。
宿陵不解,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明明是萧淮砚自己。
他压低了声音,还倒抽了一口凉气,咳嗽了起来。
医生说,你不小心吸入了拟态虫的黏ye。再晚一些,肺部功能或许受损。
更严重的是,这种拟态虫的ye.体如果足量,会造成全身器官衰竭。人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哪儿有这么严重,萧淮砚轻飘飘地说着,苍白地唇角一勾,不过我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宿陵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时刻。他不会忘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宿陵说。
萧淮砚忽然沉默了。他好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咬了一口营养剂。
呸,真难吃。
但正想顺手扔掉时感觉到了宿陵的视线,他只好捏在手里,慢吞吞地挤出了一点。
你暂时只能吃这个。宿陵说着,替他调平了靠背。
马上要到凌晨一点了。外面仍是灯火通明,不停地有伤员运送到这里。
那你呢,今晚不用去了吧?萧淮砚问。
宿陵绕到了床的另一侧,脱掉了外套。
不用。医生说,必须有人跟你一起。
萧淮砚忽然反应了过来,这是一张双人床。
但他立刻避开了视线,声音发虚:这不太好吧。
我是说,万一我打呼噜,会影响你睡觉。
不会。宿陵干脆地关上了灯,声音在漆黑的室内显得轻柔。
萧淮砚想了半天,妥协了一样翻过身去,背对着宿陵,不知道是在跟谁解释。
也是,医院现在全是伤员,也没有多的房间了。战时情况特殊,凑合一下吧。
但真的察觉到床的另一边陷下去时,萧淮砚又往床边挪了挪。那股清冽的气味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