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隧道和他们来时的几乎是并行,不同的是,它通往那座红沙山。
这时,她的终端里传来了控制室急躁的声音:王队,根据最新的卫星图像,目前有至少有三十余暂未撤离的居民聚集在红沙山。如果您在附近,请尽快营救。
那里到底有什么?王云溪皱起眉。
有一只拟态虫的位置在红沙山的神庙里,从出现开始就没有动过。其他拟态虫的定位在靠近之后逐渐消失。
一只拟态虫?
王云溪抓紧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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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的如同深渊的洞xue中,倒挂的钟ru石布满了深色的黏ye,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
一些像是荧光水母的东西漂浮在洞xue里,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线。一旦碰到就会跟气泡一样裂开,继而消失不见。
越往深处走,这些水母就会越密集。地上恶心的黏腻也会更加厚重。那些东西会爬满干净的靴子和裤脚。
一只金色的眼睛在黑暗深处睁开。紧接着,那座小山似的的rou瘤上,有无数的更小的眼睛。它们看向那个陌生的外来者,以一种极其危险的姿态。
周遭的空气中充满了无形的压迫。刹那间,那些水母一样的玩意儿都消失了。
只剩下了那些眼睛。
和一个人类微弱的呼吸。
萧淮砚戴着耳塞,殷红从他的鼻子和耳朵里流了出来。他每往前走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沉重得几乎要摔倒。
在那些眼睛的注视下,他最终仍然摔在了虫母面前。
他勉强支起身,半跪在地上,朝那个黑暗的方向笑了。
那些金色的眼睛停留在他的身上。作为一个脆弱的人类,他看上去毫无恐惧。甚至敢与深渊对视。
而下一刻,他突然掏出了一把刀,朝深处冲去。
一根触手轻而易举地束缚住了他。
半透明的息rou一张一合,露出了锋利的长牙,上面沾满了恶心的东西。一些荧光水母从那里头钻了出来,霎时间照亮了那只虫母的部分躯体。
它实在是过于庞大,无法在甬道中挪动分毫。
在息rou即将包裹住那个人类、让他成为珍贵的养分时,一截反射着荧光的东西出现在了他手里。
他抓住了时机,扣下了板机。
一阵剧烈的颤抖让触手不由自主地抛开了他。
萧淮砚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把狙击枪翻出去了十余米,自动拆成了三截。
他抬起头时,虫母朝他发出了极其尖锐的叫声。脓水一样的东西从息rou里涌了出来。和幽绿的黏ye不一样,这种ye体是深蓝色的,在接触到皮肤时是冷冰冰的。
但仍然臭得令人发指。
萧淮砚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没几秒,他就感觉头晕目眩,视野一片模糊。
到时间了,他意识到。
可恶,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终端传来了振动。
可惜他并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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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沙山深处,壮观的神庙几乎和岩壁融为一体。然而,与平日里的庄严神圣不同,此时的一切都充满了诡异。
成群的拟态虫有序地进入了神庙,卡兹卡兹的进食声在大厅中回荡。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拟态虫竟都陆陆续续地消失了。
在王座的位置盘踞着一只巨型拟态虫,正用触角不断地拎起体积更小的拟态虫。拆开,塞入,饿极了一样重复着。
而王座的左边大厅里,则站着一些一动不动的人类。他们穿着不一,低着头,脸色呆滞,如同一盘亟待消化的食物。
在他们的前方,有一滩血红的东西,还是新鲜的。
瓦格站在这些人类的最后一排,他几乎要吓得撑不住了,身型微微一晃。他的手在身侧朝右边的人做手势:要等到什么时候,会被吃掉的吧?
旁边的人也同样用手势回应他:再等等。现在太危险了。
透过人群的缝隙,瓦格看见了那些残留的血腥。只有一眼,就足以让人腿脚发软,冷汗涔涔。
瓦格很清楚,从昨天拟态虫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与眼前的恐惧相比,过去的所有事情都不过是云烟。他因为被退学遭到的那些白眼和讥讽在此时根本微不足道。
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有一些想念飞廉星了,至少那些敏感的报警装置不会让所有人都站在这里。
但这是他们的家园。
瓦格非常确定,如果他都不为此而战的话,就没有人会这样做了。
所以村中的人从昨天开始都拒不撤离。
在发现有人被那种诡异的声音吸引走时,已是耄耋之年的老村长领着他们过来了。
然而必死的决心在死亡面前不过是一面易碎的玻璃。
有的人宁愿摘掉耳塞,浑然不觉地接受残酷的未来,也不再愿意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