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知道那群学子,他时常空下来会去给方觉送饭,知道书院里的菜食花样算不得多。心疼儿子也心疼这群小童,每次都会多做点带过去分给他们尝尝。一个个叫得很亲热,又知礼数,路上要是远远见着都要问好。
他想起这群小孩,眼旁就起了笑纹,明早我做点麻球,阿觉课舍里一共二十个小孩,多做几个让他们尝尝。
让他们甜甜嘴也好,大福,你明日多做点,到时候也分给巷里几个小孩。早之前晒在外面的东西,下雨都是他们给收的。
方母还不忘叮嘱一声。
行。
阿夏又在楼下待了会儿,她今晚吃不下也就没留在那里,直接上楼,把明日要换的东西翻出来。
她有很多的小玩意要置换出去,比如自己捏的陶泥人,高矮胖瘦不一,还有烧的陶瓷碗筷,一堆的画,或者是纸扎的灯笼,很小的木质玩具。
地上全给摆满许多小玩意,让人无从下脚,她就坐在那堆东西里面,倒腾来倒腾去,偶尔还点个灯玩一玩,才把换给小孩的给收好,其他的东西全塞进另一个筐里,盛浔要换的话就全给他。
折腾到大半夜,窗外的光都暗淡下去才睡着。
第二日一早方觉就来敲她的门,阿夏捯饬好后和他一起把东西给搬下去。灶房里方父已经在忙活着炸麻球。
灶中央的小锅里倒了不少油,一边的砧板上糯米球裹着不少芝麻,投到还没有热的油锅里,拿筷子慢慢翻滚炸透。
炸麻球是简单的,但是要炸的好,里头空外头脆还不焦,真的不容易。首先油不能太热,炸时火候控得要好,最关键得在麻球膨胀起来后,拿锅勺反复压扁为止,到表皮金黄,沥油捞出。
麻球没什么太浓的香味,一个个又圆又大,里头只有点豆沙,脆皮外糊满了芝麻。
刚出炉的很大,阿夏拿筷子叉了一个,咔嚓的声响,筷子钻过脆皮,麻球里是软白黏的糯团,还会粘连拉丝,最里面是空心的,只有点点豆沙。
阿夏对麻球的表皮一般,最爱那层糯糯的,和尝到豆沙的甜。就这个她能吃上两个不停嘴,一点也不油腻。
方父还特意把炸好的装到油纸袋里,又怕他们不好拿,在外头套了个篮子叮嘱道:等会儿让他们趁热吃,冷了味道差一些。要不是我今日得去给别人当帮厨,我总要送你们过去的。
他这话让在后头吃麻球的太公吹胡子瞪眼,怎么,你不能去,我还不能送了,今日送春会我正好拿夏扇去换。你忙你的去,我等会儿划船送他们过去。
行嘞,爹。
方父耸肩,也没有跟这个小老头争,阿夏在一旁偷笑。
后头把全部要换的东西给搬到船上后,从明月河划到临水书院。走的话路算不得太远,可走水道没一刻就到了。
平日安静的临水书院,从过了桥开始到大门两侧都摆了不少摊子,大家也不讲究,直接拉块很旧的布头摊开,要换的东西摆在上面,诸如青布、旧纸、草鞋、草席子、布鞋等,颜色青的青,红的红,打眼瞧去都是各种色。大家还搬个小凳子坐着,也不关心有没有人来换。
陇水镇也不大,熟人满街跑,时不时能听到,他三叔母也来换东西啊,哎呦,瞧你这春物可真是没用过,还崭新的呢,换了怪可惜。
又或是,小六他爹,你换的啥,我瞧瞧有没有用得上的,也换一点。早先换来的夏扇可好使了,愣是被我家那个小子给扔哪去也不晓得,再换一把来。
桥上送学子来的大人相互寒暄,一个个毛头小子背着笨重的书箱在人群里蹿,时不时猫着身子到别人的摊子上瞟一眼。
今日他们不上学,可不是得逛个够,哪都有他们的身影,渐高渐起的笑声像沸腾的水。
阿夏才刚从岸边走上来,就对上桥边几个学子往下谈探的眼神,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看到方觉后,连忙收起来,作揖问好。
先生好。
方觉瞧了他们一眼,问道:怎么,在这里侯着我?
里头有个高大壮的学子摸摸脑袋,嘿嘿直笑,我们不是听先生你说,要带妹妹过来,怕你们东西太多,我和大潘几个就想等在这里帮个忙。
他又凑近道:先生总不介意吧?
几个滑头,方觉无奈笑笑,对阿夏道:好了,东西也不用自己拿了,几个小子有力气没处使。
阿夏也笑,挤出两个小酒窝,那还得劳烦你们几个了。
不麻烦不麻烦。
几个小子连声道,你推我我推你都有点不好意思,跟只猴一样的跳过去,把那两箱东西提起来就呼朋唤友地往里走。
方母和太公没跟着一道去书院里,而是在外头找了个地方准备换点东西。
阿夏跟在方觉身后进去,临水书院已经有百年之久,入门是一大块山石,上刻临水书院,后头是一排台阶。
书院的课舍建得高,每次都要走几十条石阶才能看到书院门楼,青砖铺地,绿树掩映。
之前只有朗朗念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