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丹师殿上,大丹师桑田无、罗凌甫两人坐于殿中,默默看着一人高的丹炉前,正手忙脚乱炼丹的吴升。良久,一炉乌参丸炼成,飞出三枚盛于盘中,送到两位奉行跟前,吴升忐忑不安的立于阶下,等待着两位奉行点评。
虽说不通炼丹,罗凌甫却也知道,吴升这般表现,确实谈不上好。
两个时辰连开三炉,三炉只成了一炉,于最普通的乌参丸而言,成功率当真算不得高,且就算炼成的这一炉,灵丹的品质也并不出色,勉强算得下品二等。
“孙五曾为蛮荒修士,原本不是炼丹出身,也未得名师指教,自学炼丹如此,实属难得。”罗凌甫向桑田无解释:“大丹师以为如何?”
桑田无话语中有些勉强:“孙行走中道学丹,有此天赋,也算不易。”
罗凌甫问:“孙五有好慕丹道之心,都是学宫一脉,可否让他跟随大丹师身边学丹?”
桑田无当即拒绝:“我已不收弟子。”
罗凌甫追问:“侍丹也可?”
桑田无摇头:“堂堂行走,至丹师殿侍丹,传出去不像样子。”
罗凌甫道:“无妨,旁人闲言碎语,何须放在心上?这也是辛真人和鱼大奉行的意思。”
沉yin良久,桑田无终于答应:“也好。”
吴升于阶下再次拜倒,起身恭送罗凌甫离去:“多谢奉行。”
罗凌甫安慰道:“能容你侍丹,这是大丹师对你炼丹天赋的认可,不可浪费了这次机缘。”
吴升苦笑:“我以为是看在您和辛真人、鱼大奉行的情面上。”
罗凌甫道:“大丹师何许人也,若你当真不勘造就,这个情面,他是绝不会给的。”
丹师殿位于稷下学宫北宫的东北方向,几乎是建在了仙都山上,位于第九峰山麓下的一处山坪间,稍显偏僻,却正合吴升之意。
目送罗凌甫离去,吴升回首望向身后郁郁葱葱的仙都峰群山,扑面而来的浓郁灵力令人舒爽,丝毫不比扬州碧溪潭灵泉差上半分。这还只是在山麓下,若是往山里走,用不了十年,想必气海世界灵沙突破一千万大关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就目前的状态而言,还不到长居学宫的时候,无论如何,这里于他而言,始终还是险地。
回到殿中,桑田无正在丹炉前投料,投料完成后便离开了丹炉,在大殿东侧的架库上翻检着一堆堆竹简、石片和甲骨。
吴升从他的投料上已经明白他要炼什么丹,见他不照看丹炉,便自行上前接替控火。
这尊丹炉是稷下学宫丹师殿的镇殿之宝,名乾坤三斗炉,据罗凌甫说,是上古传下来的仙人遗宝,炉下的火口正对着仙都山山底的阳炎真火,这真火同样是天底下顶尖的地火,也只有这样的宝炉才能承受阳炎真火的煅烧。
若是换作几年前的吴升,要以这乾坤三斗炉和阳炎真火炼丹,恐怕是力有未逮,但如今的他大大不同,六道分神不仅代表着真元的浑厚,更意味着感知灵力和Cao控真火的能力到了出类拔萃的地步,以此炉此火炼丹,有如神助。
半个时辰下去,一炉天相丹便大功告成,三份配料竟让他炼成了六枚,而且每一枚的品相都达到了中品一等,这也是天相丹的最高品质!
正在翻查架库的桑田无走了回来,看了看吴升的炼丹成果,沉yin半晌,道:“你收着用吧……玄鸟丹,会炼么?”
当年东篱子曾和丹师阳皋比试丹道,学宫奉行燕伯侨现场出题,要求炼一种可以助修行者身轻如燕的灵丹,东篱子便自创玄鸟丹,当场炼成。此丹同属中品灵丹,一月一服,若是连续服用三年,于修行遁法上大有好处。
吴升当即点头:“会。”
桑田无当即布置任务:“三百枚玄鸟丹,一个月内炼成,材料我给你,你就在这里专心炼丹。”
稷下学宫不是作坊,丹师殿也好、器符阁也罢,向来以出Jing品、珍品为主,或者干脆就是一门心思研究新丹,很少会出现大批量炼制某种丹、某种符、某种法器的情况,其他常用的各种丹符器,自有各国、各宗门茅贡。除非有特定需求,比如器符阁前一段时日大量炼制神藏见光符,就是为了追踪申斗克。
听说要炼制大量玄鸟丹,吴升便问:“是有什么事吗?”
桑田无道:“学宫将用力于东海。器符阁造船,丹师殿也要拿出灵丹来才好。”
吴升立刻懂了,眼前浮现出辛真人和鱼大奉行、罗凌甫在海上踏波而行的景象,原来他们不是为了耍帅,是在验证修士行于海路的各种方法。
有玄鸟丹相助,行海更容易,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不少人的命。
就这样,吴升来到稷下学宫的第一天起,便足不出户,于丹师殿中大炼玄鸟丹。薛仲和随樾来过两次,想找吴升出外游赏赴宴,都被桑田无挡了回去,便再也没来过。
丹师殿不止有桑田无,还有几名杰出丹师,比如四十年前和东篱子比试炼丹的阳皋,便是天下有名的一流丹师,但丹师与丹师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