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万涛于临淄宴请高珮和内档房头。
二十年没有回过临淄,在夜市灯火中穿行时,万涛深深感叹,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城。
这座天下第一大城有户七万余,人口超过五十万,城中商铺如林而夜不禁闭,尤其在夜晚,更是繁华热闹,正所谓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灯火如龙。万涛找到了一些当年求学时感觉,和高珮、房头一起前往女闾,悠游于歌舞之间,沉醉于脂粉之下,当真是快活似神仙,连作画都忘了。
宿醉到次日午后,这才爬起床来,收拾整理好衣冠,拜见罗凌甫。
见万涛来了,罗凌甫很高兴:“万涛怎的来了?以前来过临淄么?有没有相识之人带你游逛?”
万涛感慨道:“二十年前,涛便于学宫求学,惜学业未成,只得浪迹天下,说来当真惭愧得紧。”
罗凌甫笑道:“如此说来,你原本就是学宫出身嘛。”
万涛苦笑:“哪里敢妄言学宫出身......此行临淄,一则为报备呈文而来。当初庆行走答允将清风崖七兄弟录为学舍修士,孙行走说,人家千里迢迢举家搬迁,是冲着学宫而来,不能因为庆行走重伤卸任,就搞人走茶凉那一套,答应了他们兄弟,就得录进来。涛带来的呈文,便是为此。”
罗凌甫赞道:“孙五胸襟开阔、气度优容,为人着想、不计前嫌,善!扬州学舍如今的人手,比起一年前多了许多,但依然不够,毕竟辖地太广,远非其他学舍可比。招录人手,我是赞同的。”
万涛又道:“二则,孙行走说,他当年就得了奉行您的教诲,又受前宋行走关照,为其门下,说起来也是奉行您的门下。学宫非比蛮荒,他深感肩头的担子太过沉重,特意让我向奉行请教,想要打理好扬州学舍,该当如何去做?”
罗凌甫愈发满意:“行走之责,说来也简单,首在严防三道、平靖地方,次则严查怪相、安抚人心,三则严行禁令、不使有违。三道不用我说,怪相则需多思多想,至于禁令,内档房颁布行走文书时,自会告知,也不需有什么压力。”
万涛躬身凛遵,从怀中取出个盒子呈上:“这是我扬州学舍搜罗小东山坊市后所得三枚灵丹,孙行走说,罗奉行您常年在外围捕邪魔外道,奔波于风口浪尖,奋力于生死之间,每次想来,都替奉行捏一把汗。灵丹太少,也没什么珍惜之处,只好在正合其用,不为私谊,只为助奉行一臂之力。虽说明知奉行修为Jing强,恐怕很难用得上,但无论如何,身上备个几枚,也可以防万一。”
罗凌甫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三枚灵丹,稍加辨认,发现一枚是龙虎金丹,一枚是治疗经脉受损的奋脉丹,还有一枚可补气海受损的生元丹。三枚都是上品灵丹,尤其第一种龙虎金丹,因羡门子高已经身故,丹方没有流传下来,世间用一枚少一枚,故此格外珍贵。
当然,罗凌甫身为学宫奉行,要什么灵丹没有呢?到他这个地步,对三枚灵丹本身已经没什么太多感觉,取的是扬州学舍上下的那份心意。
罗凌甫特意邀请万涛吃了顿饭,问他今后有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一个分神境的资深炼神高修只授了学舍修士身份,怎么说都不太合适,尤其在罗凌甫眼中,这个家伙还“很能打”。
万涛却不是很在意这些,他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喜受到太强的拘束,这也是狼山老一辈修士的共同习惯:有人在上头罩着就好,让我出手斗个法、或者帮忙做点事也行,但别让我陷入太多的约束之中,你要是跟我谈规矩,那我就跟你谈去留。
包括鹰氏兄弟、马头坡六友、清风崖七兄弟皆是如此,也正因为吴升懂他们,所以他们才愿意聚拢在扬州学舍,助吴升上位。
学宫固然是好,为他们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但如果有一天,吴升给他们戴上帽子、脖子上系根绳子,告诉他们每年要完成什么任务、要遵循什么规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个必须、那个必须,他们也会离开吴升,重新寻找自己的梦想。
所以,一个学舍修士的身份足矣,再有别的,那就没意思了。
将自己的愿望告知罗凌甫后,罗凌甫有些惋惜,但也不会勉强,毕竟人各有志。
这一趟临淄之行十分顺利,万涛拿到了吴升为扬州行走的正式任命,只觉扬州已然天高云阔,正是又一个狼山——不,比狼山还要繁华,还要自在!
除了弟兄们的这张保护符外,他还领到了罗凌甫答允下来的赏赐,金五十镒、上品法器四件、各色灵丹二十瓶、灵材二十斤,这些都是给吴升的,至于扬州学舍门下众修士的赏赐,则是吴升的事,他可以按功劳从这笔赏赐中分配,也可以另行贴补下去,又或者什么都不分——如果他有办法服众的话。
罗凌甫单独赐给万涛一件储物法器,是个巴掌大的绣袋,算是对他上缴申斗克储物腰带的一种补偿,里面还存放了不少作画的白绢、矿料和笔墨等物,这份关怀还是相当熨贴的。
在返回扬州和兄弟共建新狼山之前,他又专程进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