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厉望南一进房间,就看到甘语靠在床头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被子,手指像无骨鸡柳一样无意识地绞缠着。
他跳到床上直接把脑袋放到甘语的手上,甘语回过神,分开双手,开始摸厉望南的头毛。
“发什么呆呢?”厉望南捏着她的下巴问。
甘语低头看了他两秒,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把他推翻到一边:“别用这种死亡角度看我,除了能看到双下巴和鼻孔还能看到什么,丑死了。”
“……”厉望南老实地钻进被窝,反驳道:“你没有双下巴。”
甘语看着他,“哦,就是只能看到鼻孔的意思。”
厉望南哈哈笑着把她搂进被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小声问:“还在想下午的事?”
甘语摇摇头:“我在想,我是不是我爸妈领养或者捡来的?”
厉望南忍不住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跟他们一点都不像啊。”甘语说。
厉望南闻言仔细看了看她,说:“还是挺像的,你爸妈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都是美人级别,你的眼睛鼻子跟你妈妈很像,下半张脸有点像你爸爸。嗯……脾气暴躁这点儿也像你爸。”
甘语眼睛一瞪,狠狠在他裸露的肩膀上打了一巴掌:“我哪里暴躁了!”
“……”
厉望南眨巴着眼无辜地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红手印。
甘语:“……”
她闷闷地躺回去不说话了。
厉望南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边笑边哄:“逗你的,你不暴躁你最好,可能是大姨妈影响你的情绪。”说着他把手搓热放到她的肚子上:“今天奔波了一天,肚子疼吗?”
甘语摇摇头,但是他的手掌热热的放在肚子上实在是舒服,她便也任他帮忙暖着。
“我可能是基因突变了。”她说:“不然我怎么这么心狠呢,跟我爸妈一比,我简直是个恶人。”
甘语说着突然坐起来,“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这个房子不是房子,是舍利子啊,你说他们是怎么做到那么慈悲为怀的?怎么就不能对我慈悲点儿?”
厉望南认真想了想,道:“我小时听我爷爷说过,或许是时代影响吧,上一辈人的思想朴素,尤其你爸妈这样的高知人才,可能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要损害别人的利益。”
“我思想不朴素呗?”甘语翻个白眼:“不损害别人利益就逮着我一个人损害,就可着我这一个羊毛薅是吧?”
“嗯……”厉望南摸着她的头发替她顺毛,“或许等年龄再大点就好了?我nainai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脾气就不太好,但从我记事起,从来没见我爷爷生气过,也没见他跟人大声说过话。”
甘语盯着天花板出了会神,忽然摇摇头道:“不会的,人的脾气或许会随着年龄大有所改变,性格应该很难改变,我爸这种人,自以为是,一辈子可能都改不了,因为他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
“外面的人都说我爸是个大好人,别人求上门帮忙,他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就说他好,我上高中的时候,我爸是校长,怕别人说他不公正,他特意找到我的每一个班主任,让他们对我要格外严厉,别人迟到,老师只是说两句,我迟到,班主任不敢多说我,每次都告诉我爸,我爸就特意在大课间的时候,把我提到走廊上大声训斥,那么多学生都来围观,真的很丢脸;我和同学争吵,不管谁错,都让我先道歉,我年年第一,但是从来没拿到过奖学金,他会找到班主任把我的名额让出去。他最高兴听到别人说他是好人。”
“你觉得他好吗?”甘语扭头问厉望南。
厉望南默默吻掉她眼角的泪,把她搂进怀中,沉声道:“既得利益者都会夸他是好人。”
这次甘语沉默了很久才道:“或许变成陌生人才能感受到。”
“你想做什么?”厉望南有些吃惊,隐隐觉得甘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出人意料的想法。
甘语答非所问:“今天我爸是不是没理过你?”
厉望南苦笑道:“可能上次我管不住嘴把叔叔得罪狠了。”
甘语眼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年后公司开会说过,今年有户口迁移的指标,你知道这件事吗?”
“你想把你的户口迁走?”厉望南脱口而出。
甘语点点头:“其实当时知道这个事情,我就写了申请表了,只不过总是无法下定决心,我爸妈没有打过我,饿过我,他们很关心我,对我严厉也是望子成龙的心态吧。所以我会想我是不是太矫情,太不孝顺了,这个世界上那么多连生活都成问题的孩子,我这点儿事真是太微不足道了,我真是太记仇太小心眼了。”
“可是每次和他们相处,我都能感受到自己控制不住的暴躁,当这个环境只会为我带来负面情绪的时候,我真的想脱离。直到上次,他们又因为别人当街来打我,当时如果不是你在,我真的不知道我会不会直接崩溃发疯。”
厉望南紧紧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