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显反复想象着这样的画面,他知道自己的嘴角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开始朝着脸颊挤出一个弧度,他甚至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崔然竣的声音,不算很大,因为练习过多还有些沙哑,好久没有剪过的头发沿着发缝散在耳朵俩边,他大概率也会穿着一条无袖的背心,露出一截好看的手臂肌肉。以前他就观察过崔然竣的嘴唇,没有带任何别的想法的,只是单纯的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于是把目光移到了鼻子,接着是嘴巴。
至少,姜太显知道,那个第一个叫住他的男孩,永远不会像他这般思考,想得太多,他觉得崔然竣会这样说,努力做就好了,他可能也会这样鼓励他,也许仅仅只是一句话,可能还会拍拍他的背。
姜太显觉得崔然竣就是夜晚来临时,留给他的最璀璨的星空。
他许多次跟不上舞蹈的节奏,幸好每次羞涩地抬起头的时候都可以看见镜子最前端的那个人,他也许根本没有注意到最后一排的自己,他和镜子中的影子隔得很近,如同水中倒影的紧贴,他也会自己想着办法移动着脚步,让镜面世界中的自己的手指可以碰到对方的衣角。
好像他可以冲上去去拥抱那个背影,即使他还得稍微垫一下脚尖。
崔然竣和他不一样,所有人都可以和他一样,但是唯独崔然竣不行。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刻,大概是他知道崔然竣是练习生中的第一位。他有些惊讶地盯住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没有穿着外套,伸出的手臂上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看不见汗水,手上拿着的是一张纸,上面的文字姜太显没有看清,脑袋里想着的问题混沌没有一点逻辑。
手上的触感是一种粗糙的布料,也许只是因为衣角没有处理好,这种空气里传来的触感让他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克制住自己死死盯着镜子的眼神,那里面的两人因为透视的关系并没有隔着很远,也许崔然竣一个退步就可以踩到姜太显的脚。
崔然竣真的觉得很奇怪,墨镜几乎也遮不住姜太显的眼睛,他没有任何反驳地接下了这个玩笑的动作,从自己手旁边的桌子上拿起麦克风,麦克风里的噪音一瞬间大了一声,崔然竣下意识地去看姜太显,姜太显的脸被房间里五彩斑斓的各种颜色的灯打了个肿胀的模样,估计自己也是这样的模样。
他开始琢磨起这一段的细节,哥当时应该没有坐在自己的旁边,他应该是在练习室里练着歌,过了几天姜太显否定了自己斟酌过的决定,依旧认为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坐在崔然竣的身边,可能也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
曾经的姜太显,崔然竣记得,他第一次来到练习室的怯生生的模样,自己眼前浮现的小屁孩放学的路口
但是他们还是隔着许些距离,光从镜子的光画面上反射过来,实际的距离却是练习室长度的两倍,从自己的视角望过去,练着舞蹈的背影几乎和镜子里的面孔是两个不同的人。
在另一方面,这也就代表了他并不能去穿过镜子触摸一张几乎留恋了整个日常的脸。
直到姜太显开口的时候,他才突然发觉对方变了很多,声音不再是以前抖得厉害的喘息,还是有一些紧张,因为麦克风的扩大,连一点点不太完美的转音都放大了许多倍,但是几乎已经做到了超过80%的人的水平。
自己会后悔吗?
银河是璀璨的,千亿颗恒星的光芒可能只是宇宙中稍微散发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光芒,但是对于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来说,这已经是他们希望的全部。
日子还是这样过着。
然把这种想法变成了现实。
当然,崔然竣误解了姜太显,每次想要去叫他的时候,对方都会先一步有了预判似地跑开,可能只是在镜子里光线的对视都会触电般得移开,于是崔然竣便讨好地凑近去看姜太显的眼睛,特别是当他应付别人的问题的时候,他总会凑得特别近,近的自己都不太舒服,身上的寒毛都警觉地展开了戒备,他去侧着脸对着姜太显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大,几乎得有半张脸那么大吧。以前有次评级之后大家去聚餐,吃着吃着聊天聊得很晚,索性也就通宵去了附近的练歌房,起哄叫姜太显唱歌的时候,他顺手拽下一直被别人戴在眼睛上的墨镜,给姜太显带了上去。
差距很大,从生理到性格,从交流到感情,似乎都不是相似的。好像上天也这么觉得,缘分也只是简单地点到了两个人的一面,从此便用了一条银河隔开了一切。其实说银河并不准确,传说的牛郎织女至少也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很大程度上在他自己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想要跨过银河璀璨的星系,哪怕只是借助鹊桥一天的时间,也想要离温暖的恒星更近一点。
中间还隔着其他的练习生,姜太显这么想着,那些人影似乎也都全部在镜子中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自己努力探出的头,还有缝隙里自己滑稽拽着影子的手。
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眼神中的纠结,拍着自己的头似乎自己是一个圈养的小宠物,那时候崔然竣还不是很能记得住自己的名字,可是这种感觉却很强烈,第一次让他有了一种手势意义一般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