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尸体残骸,那些被砍断的头颅不断哀嚎着,空有四肢的身体在鲜血浸满之处怪异的攀爬着。伏莲手持一柄剑站在血泊之中。
愤怒的,哀嚎的,悲叫的,讥笑的...各种声音充斥在伏莲的耳边,妄图灌进他的大脑,蚕食他的理智。伏莲只是不断地用手中的剑挥舞着,将那妄图将他拖入地狱的死亡的身躯砍成碎片,他不断的在黑暗的尽头行走着,不断的斩断前方的障碍。
一声机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是刻进他血rou的声音,那是他灵魂存在于这世间的理由。
“哥,拜托你了,请杀死我。就由你代替我活下去,去为我复仇,为我活下去吧。”伏莲看着浮现在眼前的面容,无数次,他梦到这张脸,他亲爱的弟弟。那双碧色的眼眸流露出的悲伤,那天夜晚悲伤永远定格在他的脸上。
一声细微的声响,伏莲倏地从院中的躺椅上惊醒。刻在躺椅上的莲花随着主人的起伏而晃动着,一颗石子掉入进了莲花池中,引起圈圈波澜。
伏莲在刺客触及到那扇门之前便斩下了贼首的头颅,只堪一瞬,其余刺客皆被杀死,鲜血缓缓的流进池水之中。伏莲并不在意刺客的身份,他已经猜到了刺客是谁,想杀他的人很多,但这批刺客实在是太弱了,相比是对付府上新来的那个小家伙,况且这个小家伙现在也没有自保能力,所以才派这么弱的刺客…
鳞是在伏莲杀死第一个人时赶到的,在伏莲杀死所有刺客之后便熟练的清理起来。一直便是如此,鳞清楚的知道,大人的剑术有多么了得。
伏莲打开了那扇门,右手捏住了刺向他的匕首,那是他今天给游澈的那把,人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刀也是自己给的,未曾想禁是刺向了自己。
“去歇息吧,还没人能在我手下杀死我想护住的人。”游澈金色的头发在伏莲的手上拂了拂,他的心砰砰跳着,被伏莲一把抱了起来便顺势抓紧了怀抱之人,手上的匕首也被仍在了一旁,似乎早已忘却了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大脑似乎被恐惧所填满。
此时倒像是一只乖巧的金毛犬了。毛也软乎乎的。
明明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了,身体却如七八岁的孩童一般瘦小,此时仍然紧紧的攥着伏莲的衣服,一双碧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满地的血泊和头颅。伏莲想要扯开游澈将他放回床上,刚刚他不知为何鬼迷心窍般就将游澈抱起来,现在倒是扯不开了。
“莫看。”伏莲将门关上,走到床边,放弃了似地任由游澈抓着自己,将那柄尚且还在滴着鲜血的剑反手轻易插在了床边,深深的刺进木板之中,那柄剑通体雕刻着浅浅的莲花印记,剑柄上是一朵妖艳直击的绿色的莲花。仔细看这房间内,几乎所有物件上都刻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绿色的莲花。
伏莲与游澈一并躺在了榻上。见游澈仍有些惊恐,便盖上了纱被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但他不知为何心软了。
游澈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自从母亲死去的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或许是因为疲惫,亦或是恐惧。
伏莲不知何时早已离开,他的身上留下了数道淤青,额头上留下的刀伤现在也已经被上好了药包裹着。只是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游澈恍如去地狱走了一遭,事实上昨天他几乎要死于他人之手,不仅仅是他和那个给自己母亲下毒药的人进行的搏杀——他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将刀插进那人的胸膛,途中几次刀被夺走被人砍了三四刀,所幸并非要害。而深夜的刺客他确实没有料到,只是在闻到浓烈的些腥味时才反应过来。
杀死了过去的他,却又救活了现在的他。残暴又冷漠,却又让他感受到温暖。又或许这一切都是算计。游澈望向院中的莲花,粉白的莲花在阳光下摇曳着,似乎预示着一派祥和。
事实也确实如此,游澈在府中休息了数日,将浑身的伤养的七七八八,只留下眉毛处一道极短又极深的刀疤。这些日他都没见过伏莲,只是有学士每日来教他经文学识,有人服侍他上药。那天晚上伏莲将剑插入地面的那块木板也被人换成了新的,府上甚至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再次见到伏莲时,他是被人从床上粗暴的拽起来拖到马背上时。
一将游澈放到马背上,伏莲马上便也跨上了马背,宽大的披风将游澈隐藏在暗处,不等游澈反应便带着一众侍卫策马向西城区而去,从服饰上来看,不仅有府上的侍卫,还有一部分应当是京城府尹处的人。
快靠近了西城区,一行人纷纷下马,皆四散开来。游澈虽然养好了伤,但是伏莲碍于他行动速度过慢,便一把将他抱在了身上,抱了一回便无所谓抱多少次了。而游澈已然是十二岁的年纪了,被伏莲抱着显然有些不适应,却也不敢抗拒。
夜色深沉,西郊的莲花在微风中微微荡漾着。伏莲抱着少年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子,侧身进了一处屋内。
屋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具尸体,尸体用白布掩盖着,尚未发臭,可知是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