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别墅只留下远和宇。虽说一个团,但并不总在一起活动,除去团专和演出,公司替每位成员单独安排了一些代言和直播,以提高个人知名度。
两人商量如何解决晚饭,远提议去超市采购,正好有机会切磋厨艺。宇一口答应下来,他摩拳擦掌,准备大秀他研发的新菜谱,让远心服口服。
别墅建在郊区,为保证食材,远带着宇驱车前往市中心的购物商场,负一层有最大的生活超市。
他看着宇面对琳琅满目的食品喟叹,推着小车兴奋地四处乱窜。脸包裹地只剩眼珠,咕溜咕溜随着一排排货架转动。远跟在宇身后发笑,有些时候,还是能看出是个小孩的。
路过拐角时宇突然停住脚步,像中了邪,一动不动,远顺着眼神的方向看去。
是一对母子。
穿着中学校服的男孩一脸不耐,那种从小被溺爱的孩子,将他的母亲甩在身后,任凭她怎么呼叫都不予理睬。
“你烦不烦啊?”他终于没忍住甩开女人试图抓住他的手,“都说了不用……”
少年手劲大,女人一个酿跄,差点摔倒,远看宇几次想上前,脚堪堪迈出一步,又驻足停住不动了。
他气息乱了,眼眶也有些发红。
“怎么了?”
“真没礼貌啊……”远顺着宇的视线看向少年,又多瞟了两眼他身后的女人,“多半是被他父母惯的。”他适时发出评价,摇摇头对少年的态度表示不赞成。
……
“那是我妈妈。”一直保持缄默的宇突然开口。
远愕然,他先前听闻宇父母早年离异,没想到这么巧正好碰上。
……这样一看,是早已有了新的家庭。
晚上,饭后,远拿出逛超市时顺手放进购物篮的啤酒,“要喝一杯吗?”
宇自从采购回来后便一直心不在焉,听远这样提议,终是点了点头。
他不爱酒,苦涩难咽,且酒量太差,三杯不到就倒,宇从前不屑于借酒消愁,无法解决任何事,不过是自欺欺人。
如今他难得产生大醉一场的念头,原来有些烦恼,难以消化,不可解决又太过痛苦,酒Jing反而是最好的良药。
他们窝在床侧的地毯上,靠着床沿,宇囫囵地吞下一杯,火辣辣地烧着喉咙,始料未及地呛了一嘴,无法承受的苦味充斥在口腔。
一杯下肚,酒劲慢慢上头,眼前似乎都有些模糊。
其实他早想通了一切,却仍无法欺骗自己已然释怀。
宇曾经不死心。
他认为妈妈是爱他的,只因为婚姻的破败,不能留自己在身边。他回想年纪尚小的时候,与母亲为数不多的温情。
她晨起牵着宇去热闹的早市,会贴心地给孩子套上薄薄的羊绒衫,初夏的早晨,空气会不时卷起凉风,寒气丝丝缕缕地沁入骨髓。
演艺世家出身,那是很有气质的女人,随着那双葱莹白玉抚平前领的皱褶,落在耳边的声音也是柔的,轻声叮嘱千万不要乱跑,一定跟紧妈妈。
宇迷迷糊糊地点头,早起让他脑子迷糊,只知道抓着女人衣摆,随着人流一颠一颠地移动,手里挂着流心馅的包子,来不及吃,到回家总会凉掉。
那时女人还记得他饮食上的喜好。将冷透的包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再推到他面前。
现在想来,他学舞的初衷也是因为女人,从小耳濡目染,他自告奋勇地想要讨母亲开心,一学就是17年。
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否真的喜欢跳舞了,跳着跳着,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现在甚至以此糊口。
一触即发的争吵早有端倪,男人许久不回一趟家,来了拿几样东西匆匆就走,没有任何留恋,无论对他还是母亲。
宇对父爱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甚至偶尔几次面对男人都感到陌生的可怕,他儿时所经历为数不多的亲情都是女人给予的。到后来,连仅剩的母爱也被夺走了。
他曾偷偷跑去找过,坐在校门口的花坛,看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家长接送小孩,小小的身体一阵风奔跑着跃起,投进大人的怀抱。他好不容易找到女人的身影,怀里抱着陌生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疼爱。
宇傻傻的,呆愣的上前,双肩上负着沉重的背包,里面清一色的教材,夹杂着几张得来的奖状——他总想有些什么出彩来吸引母亲的关注,让她为自己骄傲。哪怕一点点也好。
“妈妈。”
女人顺着声音看过来,脸色一下就变了。
那是女人第一次打他。
宇不明白。
他只是叫自己的母亲,向从前一样开口,在女人眼里,他却成了一个美好家庭的破坏者,不识好歹地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仿佛张嘴说出的二字带有毒ye,会腐蚀掉她所有的幸福。女人将他拉到角落,警告以后不准再私自来这里找她。
宇哭着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他脱下书包想拿出刚发的奖状,女人却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