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羊”
男人的脚肯定是不能用秀气去形容,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只适用于他这种不修边幅的臭男人,虚虚踩在他脚背上那只脚不在这个范围里。
那只脚长得很秀气,还不是女孩子的那种秀气,有着男人的骨节嶙峋感,却踩着那个刚刚好的界限,让人觉得那节脚踝很纤细。
皮肤也是特别光洁的白,除了因为底子好的原因,还因着许久不见阳光,所以养出了这白的有些晃眼的脚,跟他黝黑的皮肤一点都不搭,他都想用自己的脚轻轻顶开那只盖着他脚面的脚,却被人给踩实了。
他的脚被对方给蹭的痒痒的,这有点像是在跟他取暖。
“冷到了吗?”他问对面那个窝在软乎乎的真皮老板椅上的人,那个人披着一张大大的毛毯,把整个身子缩了进去,就露着毛茸茸的卷毛头发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在外面。
那人冻得好像说不了话了,那双大眼睛向他这边眨了眨,认同了他说的话。
他也只好暗自叹气,这个畏寒怕热的祖宗啊,打字打的太忘神,都忘了自己把空调打的有多低,外面三十多度,里面十五度。
这个温差够吓人,好在他是不怕冷的。
他向那边招招手,“过来吧,我给你暖暖。”说这话的时候他把室内的温度往上调了调,让里面不至于那么像冰箱的冷藏室,其实这室内的打光也挺像那么回事,白惨惨的一片冷光。
说起来也就是一步路的脚程,那人也要踮着脚尖,怕冻了脚。落了地就会发现那块毯子有多大,都已经拖到地上,所以爬上他膝盖的时候,那人有点费劲,一边揪着毯子的两边,一边哼唧哼唧地坐到他的膝头。
那人的身量其实挺小的,是属于单薄的少年体,那脸也是一张童颜,令人分辨不出年龄,但他可知道坐在他怀里的人比他大多了,足足大了一轮。
比他多长了那么多的年纪,倒没比他沉稳多少,到他怀里屁股却不老实地乱动。
“又哪里不舒服了吗?”他刻意放缓了声音。
“要电脑。”这声音是不配脸的烟嗓,也没什么特别,纯属是抽烟抽出来的,二十几年的老烟民,平时卡在写文的瓶颈上就会抽一根。
他怀里的人正是小说界里一棵常青树,不老松,二十几年稳占刑侦小说的头把交椅,但在外人看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人物。
大概也没有谁能把他怀里这个身高一米七,体重不过百,长得又过分清秀的人跟外面那位据传英俊过人又高冷孤僻的男神大大挂上钩。
大概也是怕书迷失望,所以出镜的也永远只是那把子烟嗓,低低哑哑得听上去也是挺撩人。
但想听到这个声音的机会可是特别少,现在这个千金难求的声音却反反复复地在他耳边响起,重复着三个字,“要电脑!”
排除掉那层男神光环,眼前人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大龄儿童。
“好,我给你拿。”
这个拿是在他要抱着人的前提下,他一手搂着人,一手去拿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把电脑塞到怀里人的手上之后,他就要充当一个安静的人形背垫,不去打扰进入忘我工作的人每一分时间,因为截稿日快到了。
还有另一个让他闭嘴的原因就是他正盯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文在认真地看。他成了这篇稿子的第一个阅读者,沉浸在由文字组成的紧张剧情里。
看着文章的结尾打上了end的字符,他屏住呼吸,小心地去问怀里的人,“写…完…了?”
“嗯……”一个点头之后,靠在他怀里的人就像用光了所有电,彻底歇菜,不动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礼貌性的三声门铃声。
他去开门。
……
出版社的柳编辑等在外面,在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之后,门打开来,他见到他们出版社的金字招牌挂在他自己的助理身上,在那个对比强烈的身高差和体型差之下,柳编辑很难不联想。
柏萧苓可真像一条挂在他助理身上的细长白带鱼,因为挂了盐粒子,腌得脱了水,是不会动的咸鱼。
最后也是助理在跟他打招呼,“柳编,您是过来收稿子的吗?柏大正好写完,我给您去拿。”
助理熟练地整理好文档,电脑上存了一份,云盘上上传了一份,u盘里又复制了一份,一式三份,最后又搞了一份加密版的。做这些事的时候,柏萧苓始终在做一个安静的“挂饰”,看上去好似睡着了,柳编却知道他正暗戳戳送来眼刀子。
那意思很明确,快点滚,别来打扰他和某人的二人世界。
柏萧苓对他助理有意思。
柏萧苓这人啊,写作能力十分出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总能写出令人拍案叫绝的好剧情,或许是因为写得是刑侦类的小说,泡在各类刑事案件的卷宗里,耳濡目染之下他练出一双很毒的狼眼,见人一面,就能把人心里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那些个他们找来的助理,每每都能被他捏了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