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晚膳,秦晋就把依依遣回了潇湘苑。赵景对着不知为什么把衣柜到了个底朝天的殿下,皱着眉头,无奈道:“殿下,殿下,您要找什么,让奴才来找吧。”
那些被侍女们叠的整整齐齐的锦绣罗缎,正被一件件抖开扔在了床上、地上,秦晋平日也没什么特别喜爱的颜色,故而常服各种各样的颜色都有,他的衣料自然都是极贵极好,便是蜀锦,在这里面也不过是中等的料子,这些衣物如今都堆在了秦晋的身边、脚下,像是天边绚烂的彩云。
折腾了这么久,秦晋不由得有点气闷。这里面随便一件衣服拿出去,都值得上平凡人家大半年的开销,实在是太抢眼了。他挑三拣四了半天,最后只选了件弹花暗纹锦服,外面添了件银狐轻裘披风,便是这在他看来最简单的衣物,却也是处处无不华贵。
秦晋的步伐略略带了点急,前面点着灯笼照路的小太监察觉到殿下停了下来,也跟着止住了脚步,悄悄抬头一望,原是潇湘苑。
秦晋进了门,发现屋内是漆黑黑的一片,他算了算时辰,这才什么时候,依依居然就睡了。秦晋心下好笑,悄声走到了依依的床边,小姑娘睡得正酣,屋内点的红罗炭烧的正旺,偶尔还会发出“噼啪”的响声,把依依的脸都烘的红扑扑的,借着秦晋手中的烛盏看下去,像是颗红艳艳的小苹果,分外诱人。
秦晋也没客气,在那小脸蛋上嘬了一口,成功让依依睁开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她还有点蒙,看见床边坐着的男人,带着睡意的慵懒,唤了声:“殿下。”
依依的尾音拖得很长,里面带着不自知的撒娇,如同一根羽毛,轻飘飘的挠着秦晋的心脏,让他恨不得现下就把这个丫头吃干抹净。
他伸手捏了捏依依的脸蛋,带了一点点力道,催促道:“快起床!才几点你就睡了?”
冬日里人本来就爱犯困,依依现在正困得厉害,迷迷蒙蒙的顺着秦晋的力道坐起来,她的脑子虽然渐渐清醒了过来,可身体却是软绵绵的,一点力道也没有,拥着被子,呆呆的看着秦晋,脑袋顶上还翘起了两簇呆毛。秦晋把那两簇头发按了下去,刚撤手,它们就顽固的立了起来,依依也不动作,乖乖的任由他蹂躏着自己的小脑袋。
秦晋心里还想着事,看依依磨磨唧唧的,转身就走,披风掀起了一阵风,把依依冷的一哆嗦:“既然你不想去看灯市,那本宫就自己去了。”
他的背后沉寂了一下,只听依依马上欢呼出声:“去去去!我去!殿下!等等我!”
小姑娘穿着粉蓝白扣立领中衣,掀了被子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白嫩嫩的小脚踩在地上,在黑暗里摸着衣服,胡乱的往自己身上套,一边动作还一边看着秦晋,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里面的欢欣都快溢了出来。
秦晋心头盘绕着的Yin云不知为何,突然散去了好多,他失笑,解了披风坐在了软榻上,唇角荡出几分温柔,道:“慢点,带你一起去。”
依依刚刚的那一嗓子,嚎的云雀赶忙从偏房赶了过来,看见太子在这,先叫人把烛火都点上,又奉上了一盏热茶,再去帮依依把穿的歪歪扭扭的衣衫理好。
依依急得不行,衣领的三颗扣子系错了两颗,云雀一边忍着笑,一边帮依依穿鞋袜。依依一身银线滚边绣忍冬淡水红色对襟织锦长裳,搭了一件米褐色折枝花卉风毛圆领褙子,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活泼,蹦到秦晋面前,言语间是掩不住的开心:“殿下,殿下,我们走吧。”
秦晋的心好像又软了软,被依依的笑和周身的喜乐围绕着,让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尝到了过年的滋味,他牵起依依的小手,眉眼噙着一抹柔情,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