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一次见到之前在楼下给他们开门的阿姨,501室也没有任何动静。
阿姨住6楼,路过他们的时候还认出了他们。于是,赵昭还问了阿姨有没有看到501的住户。但阿姨说她好像就下楼丢垃圾的时候碰到过一个小伙子,但也没有说话。
等到过了中午,都快两点了,两人实在饿得不行,周渊明便去便利店买了吃的回来。天都黑了的时候,他们又怀疑季孑是不是出门旅游了,但周渊明下楼又看到季孑家的窗户透出灯光。最后两人决定一起回到车里等,并分配任务,一个人盯窗户有没有人影,一个人盯单元门。
周渊明突然想起来鞋子里可能可以找到季孑家的钥匙,但没有被允许进别人家是违法的。可他又有点担心,担心万一季孑晕倒在家里了怎么办。他也担心旁边心不在焉的赵昭。
“你为什么跟季孑绝交的?”他盯着远处的透出亮色的窗户,想找点话题,让萎靡不振的赵昭说点话。
过了好一会,赵昭吸了吸鼻子说,“因为吵架了。”
“为什么吵架?”
“我想去见他,他不愿意我去见他。”
“他在读研的时候?”
“嗯。”
“他后面退学了你知道吗?”
“啊?他不是保研的吗?怎么会……”
季孑一直不是那种可以在聊天的时候随意提起的名字。更何况,赵昭在宣布跟季孑绝交后,煞有其事地哭了一晚上,周渊明就没再提过季孑的事了。
之后他们沉默着等到半夜,但一无所获。窗户口没有人影。室内灯也一直亮着,没有被开关过。单元楼下进出的人里也没有季孑的身影。
车窗上“咚”得一下,同时把他们两吓了一跳。巡逻的保安用审视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个可疑人物,怀疑地问他们在这里干嘛。
周渊明指着单元楼说是501的朋友,但敲门没人应。保安又问他们为什么不打电话,不发微信联系,要在这里干等。等他们回答没有联系方式后,保安“礼貌”地把他们两个请到了保安室。
比车里暖和的保安室里还有一个另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保安坐在监控旁边喝热茶。年轻保安在旁边看着带他们来的保安翻访客记录。听到“2栋甲单元501,姓季”的时候,他突然凑过来问,“老王,月初有个晕在花坛里的是谁啊?我怎么记得就在2栋那边?”
一经提醒,王保安也好像有印象了,“你这么一说……我记得是有,但当时发现的人是小张。”
“怎么回事?”周渊明着急地问,“季孑以前晕倒了吗?”
王保安对他们还是不太信任,但见赵昭瞪着双充血的睡眠不足的眼睛要哭不哭的样子,也下意识觉得要犯事的话,他两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他看了下墙上的钟和排班表,才说,“我也不清楚。小张再过几个小时就来上班了……”
“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吗?”周渊明赶紧问。
“行。”年轻保安不在意地说,“没什么不行的。你们喝茶吗?”说罢,他还拿了三个纸杯出来,给周渊明和季孑,还有王保安一人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等天亮的功夫,赵昭支撑不住,去车里睡觉了。周渊明留在保安室等小张来,顺便跟两保安聊起天来。摸到外套口袋里还放着包以备不时之需的烟,他正好拿出来,一人一根。
年轻保安很健谈,主动说起月初那事,说小张在对讲机里慌慌张张地跟他们讲,有个年轻人晕倒了,还流血了,赶快打120。后面警察也来了。不过救护车刚到,那个年轻人就醒了,说什么也不愿意上救护车,但因为围观的人有些多,加上警察也在,他还是去医院检查了。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他们又闲聊了些别的事杀时间。聊着聊着,外面的天泛起鱼肚白来。赵昭发消息来说季孑家的灯还开着。
等到小张上班后,他的描述跟年轻保安的也差不多,确实也是在2栋下面的花园里发现的人。他隐约记得那个年轻人跟警察说自己叫什么季节,但不知道对方具体住哪一户。
“他后面还来道谢,给我们带了茶叶。”小张保安说。
“谢谢。我们再继续等等吧。”
离开保安室,往2栋去的路上,周渊明回想起了季孑窝在沙发里的身影。他还想起跟季孑的那个沉默的对视。处在当下的他麻木的觉得那是分别的预兆,是离别的倒计时。但他现在回想起来,那漫长而悠远的安静中,如果没有电饭煲的提示音打扰,他们仿佛可以永远地对视下去。这种可能性都让周渊明有些害怕了。
他回到车里时,赵昭半躺在后座上正在擤鼻涕,一看到他就带着鼻音问从小张那里听到了什么。
他复述完,等了一会才说,“鞋里有钥匙。我看到上次季孑从里面拿钥匙出来开门。”
“你不早说。”赵昭说着就把纸巾盒放在一边起身要下车。
他先拦住了,“等一下”,又问,“可是万一他只是出门了……”
“万一他又晕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