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白云,一丝云层飘过来盖住了毒辣的太阳。傍晚要比正午舒服不少,也就是这时候许一鸣才觉得自己不至于在夏日炙烤中身体都像要被蒸发掉。
路线早已熟悉,十分钟路程没有想象里的远,从天桥下来往北200米,一间狭小的包子铺开在街区,老板是个独身老太太,正往蒸笼抬上一层新鲜出炉的热乎包子。
下班到家后,绪芳打来电话告知晚上要加班,让许一鸣管女儿晚饭,许茜茜闹着要吃包子,这包子铺就在快餐店旁边,许一鸣虽然不怎么想来,可还是拗不过许茜茜。
“哎一鸣啊,又来买包子啊?”老太太忙活着,抬头一看,见是许一鸣,连忙热情的招呼道。
“许茜茜吵着就要吃你这家的。”
“好嘞,照往常来俩rou包?”
“嗯。”
“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没做了。”
rou包散发着腾腾热气被塑料袋包好递给许一鸣。
“我们前几天聊天提到你了,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啊一鸣。”老太太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没人后,突然凑近许一鸣小声问道。
“啊?”掏钱的手一顿,许一鸣被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
“隔壁老板讲的,有一伙人给了他笔钱让把你辞了。别看现在哪哪都是摄像头,其实世道还是乱的很。”
许一鸣愣住了,旁边来了客人。
“老板来个菜包。”
“我先忙去了,你要小心啊。”老太太说完招待起一旁客人。
刚出炉的rou包很烫,许一鸣并没有立刻注意到掌心近乎疼痛的热度,他的脑子被老太太的话语塞得满满当当,留不出一丝空隙,在走了一段路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提着塑料袋。
他感到可笑又笑不出来,这事荒谬到像个五岁小孩的恶劣玩笑,但是他知道包子铺老太太起码五十了,没有哪个成年人会胡编乱造这种无厘头的话。
有人这么做,为什么?会是谁?一个个疑问从心底不断冒出来,他仔细搜寻记忆每个角落,找不出任何可疑痕迹,忽然,他又想到那天晚上电梯口的事,是巧合吗?或者真的有人要害他?
街道上人们耸着肩膀快速地来来往往,每张面孔都是一脸木然,像橱窗里面没有头的人形模特。
许一鸣倏地打了个激灵,他不懂泯然于众人的自己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情,一个社会中的透明人,会有谁在暗地里整他呢。
想来想去,实在挑不出一个人来,发生过口角摩擦的下棋大爷,还是小区里的广场舞大妈,亦或某个早已忘记的不知名同事。他的人生也就这点事了。
就在这时,口袋里手机震动一下,响动蓦然把他从思绪漩涡中拉了出来,许一鸣拿起手机看,许茜茜发来消息催促,女儿的消息下方是一则几天前的转账记录。
他前几天给王志陆转回了欠款,还记得两人通话时对方的冷嘲热讽,现在回想依稀仍在耳边回荡。
王志陆是支行副行长,曾经有一次硬是要送绪芳回家,到了家门口,当着许一鸣的面对绪芳嘘寒问暖,完全不在乎许一鸣的存在,与其说不在乎倒不如说看不起,王志陆是打心底看不起他。
那么会是他吗?如果是他也不无可能,有钱有权,希望自己消失的人好像也只有他了,但因为这种事就如此费尽心机?让自己丢掉工作的目的又是什么?又该如何应对?
一个问题随之引出更多不得头绪的问题,在他以为生活逐渐向好后,突然的陡变让一切都不定起来,又或者这陡变从开始就存在,只是时至今日才被当事人发现,许一鸣感到的唯有混乱,软弱和疑问。
命运庞大而规律运转的齿轮出现了一丝隐秘的裂缝,无声无息蔓延开来,牵引出无限可能,这些可能的变化中,毫无疑问是带有不祥气息的噩事。
冰冷的铝合金门把手“咔哒”转动,门打开时许茜茜在看电视,家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只有客厅荧幕散发着幽幽白光,许茜茜听到动静扭头冲着门口,黑眼珠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的凝视许一鸣。
“啪”按下玄关的灯光开关,客厅骤然亮得纤毫毕现。许茜茜走过来,光着两个雪白的脚丫子踩在瓷砖上,蜷起脚趾头的时候,许一鸣能看到她脚指甲透出的粉红色。
“穿好鞋。”
许一鸣看一眼移了视线,包子扔在餐桌上滚了两圈,许茜茜套起落在沙发边的拖鞋跑过去自顾吃起来。屋里很快弥漫一股浓郁的rou包子味,许一鸣看看墙上挂钟,绪芳还要俩小时左右才能回来,他打开阳台窗户,回到卧室,从床头柜的药瓶倒出几粒白色药丸咽了下去。
银行工作大多时候并不忙碌,但今天任务实在太多,袁璐做到九点钟才结束工作,黑漆漆的屏幕映出来每个人疲倦的面孔,大家关掉电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休息。
“各位辛苦了,我请大家吃饭。”
这时,一身西装站在最前方的中年男子容光焕发的拍了拍手,脸色红润得过分,对比起来愈发显得底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