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都二十多了,又不是十几岁的时候,哪能动不动就跟人打架!”项前进将长裤的裤腿稍稍向上提起,露出内里包裹着纱布的脚踝,“在食堂不小心弄伤的,没事。”
苗玉兰白他一眼,对宋恂说:“他们那个食堂刚去了一个愣头青,把炒锅里的勺子碰掉了,这小子傻乎乎地抬脚帮忙垫了一下,结果刚从油锅里掉出来的勺子直接就砸到他脚上了,他当时没穿袜子,脚腕子上的皮被烫掉一大块。”
项前进头一回走进城里这种外表西式的小楼,还是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被大伯母带来的,心里不免有些拘束,讷讷地说:“其实不严重,在宿舍里养两天就好了。”
“烫伤弄不好是要发炎的。”苗玉兰扯着他的袖子进屋,又对女婿说,“让前进自己在县城养伤我不放心,这次把他一起带过来,我顺手一块儿照顾了。”
她其实早就想来城里给女婿搭把手了,但是闺女不在家,丈母娘自己跑来女婿家住,不像样子。
这次带上项前进就没问题了。
小哥俩对于姥姥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像两只花蝴蝶似的翩跹忙碌了起来。
吉安以小主人的姿态牵着姥姥的手,向她介绍自己家的布置情况,介绍到他俩的房间时,只匆匆一扫,便打算一带而过了。
“你俩屋里怎么连个床都没有?”苗玉兰拉住吉安问,“你们这么大了还跟爸爸一起睡呐?”
延安正在啃姥姥带来的麻球酥,理所当然道:“托儿所的小朋友都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人家那是家里没地方才挤在一起的,你俩有这么大的房间,还跟爹挤什么?”苗玉兰还拿出大孙子举例,“大寨哥哥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自己睡了。”
小哥俩摇着脑袋不回话。
延安跟在爸爸身边耳濡目染,已经学到了他转移话题的Jing髓。
笑嘻嘻地将姥姥拉回客厅坐好,非要给她唱一首自己最近新学的儿歌,还是在托儿所学的那种连唱带跳的歌舞表演。
他还想拉着哥哥一起表演,不过被吉安甩开手无情拒绝了。
吉安学着爸爸平时招待客人的样子,爬上凳子给那位没怎么见过面的小舅倒了一杯水。
明明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却被他走得仿佛跋山涉水似的,水杯递到项前进手里的时候,一杯水已经洒得只剩半杯了。
苗玉兰拉住还想给她倒水的吉安,扭头对旁观的女婿说:“这俩孩子的事我接手了,你看书去吧。等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宋恂点点头,跟两个忙成旋风陀螺的儿子说:“爸爸还有工作,你们已经是大孩子了,帮忙招待一下姥姥和小舅。把你们的水果零食也拿出来跟姥姥和小舅分享一下。”
听到儿子们响亮的回应,他才跟丈母娘和小舅子招呼一声,上楼收拾客房去了。
*
丈母娘的到来,算是将宋恂彻底解放了。
除了每天上下班的时候顺便接送一下双胞胎,其余时间都可以由他自己支配。
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爷仨还是要挤在一个被窝里的。
宋恂嫌弃地提议过好几次让他们去跟姥姥或者小舅睡,都被小哥俩噘着嘴拒绝了。
即使跟爸爸一起睡,还要被迫参加睡前考试,两人仍是不屈不挠地死守着阵地。
这天宋恂洗完澡回屋睡觉时,吉安和延安已经被姥姥抹完香香,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了。
恨不得将整张床都占满。
宋恂将两个崽往里面推了推,例行公事似的说:“开始吧。”
房间里瞬时响起了小孩子脆生生的背诵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
每晚睡觉都要背一遍,早就背熟了,宋恂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脑子里还在想单位里的事,岑冠寿马上就要轮训回来了,有些工作终于可以交还回去,减轻点他的负担。
《三字经》才背到一半,吉安却突然停下来,老气横秋地叹口气。
宋恂回过神问:“怎么了?”
顺便把延安快要蹭到他脸上的脚丫子扔下去。
“我姥姥说的话,邢爷爷他们好像都听不懂。”吉安皱着小眉头有点苦恼地说,“可是我说的话,邢爷爷能听懂,姥姥也能听懂,我还能听懂姥姥说的话……”
宋恂险些被这孩子绕晕了,想了想才说:“你姥姥说的是方言,邢爷爷他们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这两孩子刚学说话的时候,就是南湾方言加普通话混着说。来城里上了托儿所,才被老师要求说普通话。
这会儿发现姥姥无法融入他们的交际圈,吉安还小大人似的,替姥姥苦恼上了。
他瞅了瞅身旁还在抠脚的弟弟,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翻过去,爬到爸爸身边小声问:“乡巴佬是什么意思啊?”
“不是什么好话,”宋恂把他的背心拉下去盖住肚脐眼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