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夜沉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确信,眼前所见,并非梦境。
他从未料到,凤无忧竟这么会撒娇。
要知道,凤无忧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豪放莽汉做派。
他双目赤红,鼻头一酸,满腔愁绪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玉卿尘星眼如波,眸中满是艳羡。
她倒不是羡慕凤无忧的好运气,能得权倾天下的东临摄政王爱护有加。
她羡慕的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深情厚爱。
此刻,凤无忧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狭长的桃花眸,定定地看向不远处静默无语的玉卿尘。
眸中,是无声的挑衅。
平心而论,玉卿尘并不招人讨厌。
不过,玉卿尘若敢觊觎她的男人,她定会毫不留情地将她除之而后快。
玉卿尘生来敏感,她察觉到凤无忧犀锐的眼神,心下一惊,忙不迭地收回视线,再不敢直勾勾地盯着君墨染。
“凤,无,忧!”
君墨染察觉到了凤无忧的漫不经心,颇具惩罚意味地掐着她的纤纤细腰,“本王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
凤无忧见君墨染一副天都快塌了的神情,顿觉十分好笑,“爷深怕她勾走了你的魂,你却误以为爷对她有好感。摄政王,您老人家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君墨染冷哼:“她哪里勾得走本王的魂?倒是你,作风不检,对着她那双平平无奇的腿眼放狼光。难道,本王的腿,不比她的好看?”
“自然是您老人家的腿更胜一筹。”
凤无忧垂眸,一番笔划,绘声绘色地道,“摄政王,您老人家的腿都高过爷的腰线了。在您面前,爷就像是个小矮子,自信心都被您打击得粉粉碎。”
众人瞅着身材高挑,比寻常女人足足高出大半个头的凤无忧,一时竟无言以对。
君墨染却很吃这一套。
他面色稍有缓和,轻轻拭去她嘴角处的药渍,缓声道:“随本王回府。”
凤无忧乖巧地点了点头,双手轻捧尚还冒着热气的药盅,小口地嘬着,“全听您的。”
君墨染深知,凤无忧之所以愿意乖乖听话,纯粹是为了掩护傅夜沉。
他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桌案下一脸愤懑的傅夜沉,颇为得意地闷哼了一声,搂着凤无忧的纤腰,扬长而去。
“有媳妇儿了不起?”
蜷缩在桌案底下的傅夜沉低咒了一声,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仍不解气。
他见君墨染已然走远,正打算钻出案底,却因蹲得过久,头晕眼花,脚下一趔趄,重重地跌坐在地。
“傅公子,没事吧?”
玉卿尘莞尔浅笑,落落大方地朝着傅夜沉伸以援手。
“无碍。”
傅夜沉心不在焉地应着,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却落在了邻座桌案底下那双玄纁色云根靴上。
“怪哉!这双靴,怎么这般眼熟...”
他拧眉沉思,思忖了好一会儿,依旧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
玉卿尘见傅夜沉迟迟未给予回应,遂顺着傅夜沉的眼神望去,亦将视线定格在不远处那双玄纁色云根靴上。
“傅公子,那双靴子有那么好看?”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有些眼熟。”
傅夜沉回过神,喃喃自语,“罢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玉卿尘却道:“傅公子若是喜欢,卿尘抽空给你做一双,如何?单看靴面上的龙纹祥云,应当是北璃贵胄人家的绣娘所绣。”
“北璃?”
傅夜沉顿时来了些兴致,“你知道的还挺多。”
“卿尘命贱,在被牙婆卖至云秦之前,曾在北璃官宦人家做过数月绣娘。”
“想不到,玉姑娘竟还有这般坎坷的过去。”
玉卿尘展颜轻笑,柔声道:“没什么的,都过去了。人活着,总要向前看。”
“你倒是通透。”
傅夜沉不由得高看了一眼玉卿尘。
她虽身陷烟花之地,其周身气度却不似风月女子。
高贵,清矜,令人捉摸不透。
“卿尘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尘埃。既深陷红尘,怎可能独善其身?看得通透,并不代表能活得通透。”
她略显惆怅地叹了口气,神色恹恹地靠在阑干前,全然无视了周遭大献殷勤的达官显贵们。
傅夜沉不以为意,他重新坐回雅座之中,默然无语地喝着闷酒。
少顷,邻座上面带银蛇面具的男人倏然起身,步履匆匆地下了楼。
“端看其背影,亦觉十分眼熟。”
傅夜沉眯了眯眸,灵光乍现。
一段早已被他遗忘在犄角旮旯处的记忆,再度涌入脑海之中。
犹记得他刚从云秦天山归来之际,为躲避君墨染,曾在义庄中同死人小住了几日。
那期间,他亲眼目睹了君拂被送至义庄,转眼又被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