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像贺承隽和时温这样,愿意坚持花一下午时间来陪他们做这种幼稚游戏的。
之前他最开心的事情,是上周贺承隽来教他玩魔方。
而现在最开心的事情,就变成了与时温贺承隽一起玩游戏。
时温听后怔忪一瞬,心中难免酸涩动容。
她一向不喜欢对别人承诺什么,但这次却破例对孩子们许下诺言,“那以后哥哥姐姐每周五下午都来陪你们做游戏好不好?”
在孩子们高低音调不同的、欣喜若狂的‘太好了‘的应答声中,时温与贺承隽投来的视线相连接。
时温咧着唇,冲他眨了眨眼。
她知道她不用多表达什么,贺承隽就能懂她话中的全部意思。
不间断与孩子们玩耍到橙光消失的无影无踪,院子里仅剩屋门前一盏白炽灯照亮,随清风不规则的摇摆,冒芽老树时明时灭。
时温和贺承隽才与依依不舍的孩子们说了‘下周见’。
这次院长终于肯搭理贺承隽,却是神情严肃的‘威胁‘他,要是他敢辜负时温,她一定收拾的他连福利院的门在哪儿都找不到。
时温幸灾乐祸的在一旁,挽着院长的胳膊直附和。
车前灯骤然亮起,近光灯令崎岖坎坷无处躲藏。
车身披满路旁明亮澄黄的灯光,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向别墅。
除却时温突然有不解之惑,问贺承隽为什么不挑周六日休息再来福利院,偏偏要挑周五下午。
贺承隽沉默了会儿说,因为外婆把他从被‘继父’关着的屋子里救出来的那天,是个周五下午外。
其余时间两人心中各有思量。
再无交谈。
车子降速开进别墅,玫瑰丛因突如其来的空气极速流动四叉八歪,时眷早已等候在门前。
贺承隽下车把钥匙递给时温,打算自个儿走回台球厅。
却被时温一把拽住衣角,眼神飘忽的问他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早饭,她给他带。
贺承隽眸底漫上不解,刚想开口回,为什么不一起去店里吃。
时温眨巴眨巴满怀期冀的狐狸眼向他提请求,明天能不能开车带她上趟永安寺。
这一夜,时温点了檀香却没睡好,翻来覆去尽做些恐人至极的梦。
梦里是贺承隽垂着头一言不发,干站着被贺尔岚用拳打拿包砸,又被贺尔岚带回家的男人欺负,关在黑暗小屋里不给饭吃。
下一秒场景一变,变成无论贺承隽走到哪里,四周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以一副狗眼看人低的丑恶嘴脸,讲他是□□的儿子,是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的杂种。
还总被老花那种人,带领一帮子小弟找麻烦。
好不容易梦到贺承隽快要从烂尾楼里跑出来,画面却又转变成贺承隽在监狱里,狼狈不堪的跌坐在角落,被狱头子号召狱友一起欺负。
被五六个人围起来殴打,被用针头扎穿手脚指甲,被摁在蹲坑上淋…
场景太过真实慑人,吓的时温大喊了声‘不要’,眼中蓄泪地从床上惊坐而起。
重重喘着粗气,额角后背的冷汗还在不停往下流,顺着背脊融入床单。
慌乱掀开被子翻身下床,随手从柜子里掏出件外套罩在身上,就往别墅门口跑。
临出门前忽然想起手机没带,复又折身三步两步迈上楼梯去拿。
却在跑出室外才发现,天色暗的发沉,四处死寂无声。
现在不过才凌晨两点出头。
拢着外套独自穿过深巷,一路小跑到漆黑无光的台球厅门口,时温的急躁冲动才被理智冲淡些。
贺承隽的生活作息很好很规律,现在这个点儿应该早就睡熟了,她这样莽莽撞撞地跑来也没什么用。
反倒会因为自己的坏情绪而吵醒他。
春寒料峭冻杀少年不是说说而已,夜里的风不大,温度却不高。
哪怕时温已经往睡裙外罩了一件外套,在台球厅门外站的几分钟也仍旧觉得,寒风不断从裙摆处呼呼往里灌。
皮肤被冻出鸡皮疙瘩,身体忍不住瑟缩颤栗。
双臂交叠环抱揉搓,时温又深深凝视了台球厅一眼,准备原路返回。
心想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等贺承隽睡醒了她再来看他也行,不急于这一时。
但就在时温一转身,望见面前不远处站着等她回头的那个男人时,再也顾不得其他。
携带眼角控制不住滑下脸颊的泪水,小跑着撞进贺承隽的怀中。
贺承隽被时温满载情绪的冲力撞的后退了两步,才抱着她站稳。
听见怀里姑娘的小声抽泣,感受到胸膛t恤染上的shi意。
贺承隽的眼神不自觉温柔下来,连嗓音都分外轻柔,生怕吓着她,“又做噩梦了?”
时温在他怀里点点头,用聊胜于无的抽噎声音讲出句,对…对不起。
既希望他听见,又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