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大发慈悲的如血残阳,为稍显冷沉的空间带来一晃而过的明亮。
时温前半段沉思贺承隽在教室嘀咕的那句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后半段和贺承隽瞎侃,结果被他认为她是图他的拆迁款。
还没来得及解释, 就到达目的地。
车子熄火于一户崭新的大院门前, 白墙匀盖红砖、黑色大门虚掩, 静听有吵闹欢笑。
时温仅是瞄到那几年如一日亮洁干净的大门,心中就有一个不太确定的想法冒出。
还未来得及拿出手机确认,贺承隽就拎着放在后座的黑色袋子,牵起她的手,带她进去。
福利院内里的方位布置和六年前来的那次大差不差, 但无论是房墙屋瓦还是桌凳用具, 都是rou眼可见的崭新整洁。
角落不再有墙皮粉碎落下的聚集,桌椅不再有粗燥毛躁磨人疼的木刺。
院子中的环境比之前好了太多。
时温仅在六年前刚来江南没去学校前,绕远路来过一次。
不是因为嫌麻烦不想来,也不是因为捐完款就事不关己。
相反, 时温是站在孩子们的角度上细致考虑, 才作此决定。
当时她无法确定自己究竟会在江南待多久,也许是到高考完,也许是到大学毕业,也许……
如果贸贸然就因为自己一时兴起的‘献爱心’, 坚持来几次被孩子们记住后,自我感动完又突然不来。
会使她们从期待变为失望,也会再次产生浓重的被抛弃感。
所以哪怕后来跟贺承隽在一起,每个周五下午他再来的时候,她也是提前陪他准备好给孩子们的礼物,顺便再给福利院捐一笔钱。
她自己却留在学校里,继续听课做题。
在巴黎的那段时日,时温无数次回想,都觉得可能在冥冥之中上天就指引了她的思想,不然不会做出这么正确的选择来。
没想到时隔六年,错过风霜雨雪,未观时光变迁,她又一次来到这里,还是一如记忆中那般模样,未曾大改。
就是不知道六年前见过的那些孩子们,几个留几个走。
敛起刺眼光芒的耀日渲染整个天际,群山与蓝天都晕上害羞的红脸。
唯独身披金光立于院中的两人,熠熠生辉而不自知。
这次比孩子们先喜出望外的迎出来的,是从内屋玻璃窗里瞧见他俩身影的福利院院长。
令时温倍感讶异的是,院长喜上眉梢的快速拉开门从里面走出来,先招呼的不是贺承隽,而是她,“诶呀,小时来了,可是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了呀。”
“是好久没来了,没想到院长您还记得我啊。”时温撩了撩因动作贴到脸颊上的头发,被疾步而来的院长挽着手臂,招呼她往内屋走。
看都没看站在她身旁的贺承隽一眼。
时温失笑的回头瞅了瞅被院长冷落的贺承隽,他表情浅淡,仍然宠辱不惊。
跟在她们身后进门,却熟门熟路地去了孩子们所在的那个屋里。
耳侧是院长故意装样子的嗔怪,“说的什么话,忘了谁也忘不了你。”
院长同初见那般,将时温领入自己的房间内,安顿她坐在沙发上,转身拿杯子为她倒热水。
没过问时温中间为什么有那么长一段时间没消息,只是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小时啊,你怎么跟阿隽一起来了?在门口碰到的?”
“不是的。”时温边答边接过院长手中装满热水的一次性纸杯,被院长周到提醒了句‘小心烫’,“我和贺承隽很早就在一起啦,只是之前一直没找到告诉您的机会。”
院长四下环顾,还想再拿点什么招待她,被时温拉住说‘院长您别忙活了,不用和我这么见外’,才歇了心思坐在她身边。
见院长满面欲言又止,唇瓣蠕动半晌仍没声,时温毫不介意的笑了笑道,“院长您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好,我不会介意的。”
“阿隽那几年的事儿,小时你…”
时温点头肯定,主动接上院长后面隐下的话音,“我都知道的,院长。”
院长闻声才叹出口长气,拉起她的手平放在自己的左掌心中,右手轻拍了拍手背,和蔼道,“阿隽那孩子哪哪都好,唯独一有什么事情就喜欢自己扛着憋着,和他在一起没少让你受委屈吧?”
时温一听就知晓院长并不清楚当时事情的全过程,也没再多事的告诉她让她凭添担心,“没有的院长,贺承隽他对我很好,就是那么多年让您担心了。”
“确实是啊,一开始黑子替阿隽来的时候,我还真被骗过去了……”
那件事情出的很突然,贺承隽在那种情况下,只能来得及管顾时温的事情,却来不及打点福利院的事情。
刚进看守所时,贺承隽不光嘱托了黑子管理两家店和乞讨街改造的事儿。
更没忘记拜托黑子,在他蹲监狱的这几年里,每周五下午都要替他来福利院陪陪孩子们。
最开始黑子替贺承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