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在余三叔家里吃的,尹徊借了个碗,把江一摘的果子用水泡着。他这动作看乐了一屋子人,他们北仑村哪有这样吃的,不都是摘下来就一把一把往嘴里送吗?不过尹徊做这些的时候,动作温柔人也好看,看着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扭。
“江一,你可真狠,明儿咱超儿可没吃的了!”那条小道边上的刺藤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再不见红果子了。住这块的几家人的小孩子爱摘,这下可得等好几天了。
江一擦着夜黑进屋的时候是光着上半身的,短袖被他脱下来兜了一大捧果子,他也不嫌被染花了衣服。本来这事儿挺正常的,小孩儿也爱这么干,手捧不住了就用衣服下摆兜着。江一只是想着尹徊没吃过,这果子又甜又香,万一他喜欢呢,于是就多摘了了。
但他一进屋,被尹徊冷冷清清地看了一眼,心里就不对劲起来。尹老师那么干干净净一个人,要是嫌弃他沾了臭汗的衣服,不肯吃这果子怎么办?
不等他站门口多踌躇几秒,余三婶就接过那一大兜果子倒进盆里了,“多浪费啊,一会儿多的拿到坝子里分给那帮小子吧。”
尹徊一直没出声,他看着江一不停瞥他的不安眼神,心里越发想逗人。三叔孙子不大,五六岁一个男孩,抓着一大把果子非要给尹徊吃,小孩子不知轻重,果子被捏得全烂了,手一凑上来就在尹徊短袖上留了印记。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行李箱里带得最多的就是短袖。
更有意思的是江一发愁的一张脸。
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人呢,尹徊低头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饭桌上三叔三婶一直在给尹徊说着北仑村的事,大多是中寨的人啊事啊,多少也会带点八卦。尹徊听得认真,心里却在想些别的。
他想听江一。
“我还没谢谢你帮我搭那个棚子。”他趁着三叔说到他那个房子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
尹徊一出声,江一埋到碗里的脑袋就猛地抬起,“小事,尹老师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叫我。”深色的皮肤上,不明显地泛着红,看不大出来,江一自己捂了捂耳垂,还真烫。
余三婶挺乐意夸江一的,“江一可能干了,什么活都干得漂亮,尹老师你真别跟他客气!”她习惯性地给江一夹了菜,又顺手给尹徊夹了一筷子,菜都放进碗里了又寻思着,尹徊会不会有洁癖呢?
“诶,你别介意啊,我们这儿人都挺随便的,要是不习惯你夹出来就行了,不用憋着!”她人长得高大,性子也大,乐呵着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一丁点尴尬。
尹徊顿了顿,也不客气,当真夹了出来,“我现在还不适应,以后会习惯的。”
看愣了余三叔和江一,谁也没想到尹徊真给夹出来了。
“没事儿,不用习惯,谁还没点洁癖呢,咱江一还不许别人去他屋里玩呢!”
尹徊闻言看了江一一眼,觉得稀奇,但也不稀奇,他在的c市太多人有这样的习惯了。
他没再说话,专心扒着饭。山里的米和菜都是自己种的,怎么做都好吃,余三婶手艺不错。尹徊琢磨着要不每个月给点钱,就在这儿解决伙食问题了?
但他不好开口,一是自己也不能习惯长期这样,二是确实太打扰人了。
看来得买点厨具什么的。
他在那儿出神地盘算着,桌上的其他人都停了筷子,唠着嗑等他吃。江一更是眼睛粘他身上了,尹徊觉得有点尴尬,但面上不显,不紧不慢地吃完了碗里的,打算收一下碗。他刚一动作,就被按住了腕子。
“我的活儿,给我吧。”江一喉结滑动了一下,他长年干着各种粗累活儿,手指粗糙,满是硬茧,掌心更是宽厚,这会儿握着尹徊细细的手腕,一手的滑腻触感让他霎时涌出许多不满足。
尹老师全身应该都是这样,又嫩又滑,一碰就要红。
呆愣了好几秒,尹徊若有所思地看着被捏住的手,动了动,“有点痛。”
江一仿佛触电,猛地松开自己的手,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还真的被他给捏红了。
“对不起,我…我没用力捏。”他有些无措,尹徊抬起手查看的时候,那腕子上浅浅的红痕招摇地展现着,江一生怕他觉得自己是故意的,然后自己那些下流心思就像是被看出来了。
尹徊却坦然,另一只手拇指拂过那红痕,淡声道:“嗯,我的问题。”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你有什么问题啊,”江一语无lun次地想解释,却怎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头认错,“是我错了…”
尹徊看他耷拉着脑袋,满脸沮丧的样子像极了某个品种的大狗,一时没忍住笑了。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皮肤容易红,是有点问题,跟你没关系。”他一笑江一心情就明朗起来,垮下的肩膀又撑起来了。
实在好懂,实在好拿捏。
“干嘛呢,我这都收拾完了你还傻站这儿,还说是你的活儿呢,狗崽子!”余三婶骂骂咧咧地,端着一个大点的铁盆放桌子上,又把尹徊的小瓷碗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