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宫中。
女子身穿华服跪在地上,青丝散落双肩,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两行泪夺眶而出。
她手中拿着那只鎏金簪,指节掐得发白。
无数轻愁薄恨堆积内心,瓦解着她的理智和纯良,动摇的信念使她举起簪子,想要排解犹疑折磨的孤寂灵魂。
突然,宫门被大力踹开,面前身穿龙袍的天子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漆黑如墨的眼珠微微颤抖,柔和俊朗的面颊Yin云密布。
阿清,你疯了!
你放开我!
她的眼中血丝弥漫,像是嘶吼一般。
男子反身将遥清紧紧抱住,他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深陷的眼眶不由泛红。
阿清,都会好起来的,好吗?
他哑着嗓音,声音很轻,音色哽咽。
会好吗?李靖翌
她抬眸间,那宛如无数悲情的呐喊在叫嚣,在控诉,无休无止。
从前世到今生,她等了太久太久了。
阳光透过纸窗稀稀落落的洒在男子的侧颜,轮廓忽明忽暗,却能看出眼底一片猩红。
他修长的大手抚摸着她颤抖的头颅,强忍着眸中朦胧的水雾。
秋棠因我而死
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你放过我好不好,李靖翌我不想再失去了
女子耸动着香肩,泪珠从指缝间流出,shi透了龙袍。
毓秀宫的大殿中。
两人跪地,相拥而泣,碧纱窗下,沉香绕鼻。
清风回旋,将墙上稀疏的竹影吹的散乱。
连同他们,也吹散了。
好。
他说。
那暗哑的声音吹入袖中,寒意阵阵,沁入肌肤,宛如浓厚的云雾缭绕心底,挥散不开。
身后一直站立着的何公公与琉璃也纷纷跪下,锁着眉请求着瑶妃娘娘务必当心身子。
西天泛着殷红色的晚霞,映在碧绿清澈的南湖上,深秋的微风吹皱了平静的湖面,也吹乱了这诡谲的皇宫中无数荒凉的人心。
到了夜间,毓秀宫那位久得圣宠的瑶妃娘娘忽而间得了一道谕旨,即日起被废黜妃位,迁居曲江池外的寂照庵净心戒躁,没有诏令不得入宫。
一时间,六宫风云万变,惹得众人唏嘘,连同第二日的朝堂之上也无人再提,周家贵女,红颜祸水,从此君王不早朝。
倒是帝王言语之间更倾心于穆丞相的独女,还抬了位份,嘉奖了封号,称之为倩嫔,坐了岐阳宫的主位。
穆府的门客从邑都的长街排到了皇城宫墙,人来人往,踏破门槛,礼品源源不断。
反倒平日里更为尊贵的周府只剩得上几位忠心的朝臣可愿前来,略显萧条。
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丫鬟罢了,这周家贵女也太得不偿失。
谁说不是?看来邑都的天又要变了。
这样的言论倒成了贵族公子饭后的谈资,当然也不免成为了墙头草的风向标。
深夜,冷冽的月光洒下,已是二更天,周遭寂静无比,银色的光辉洒在齐王府中。
只见侧门有一身穿黑袍的身影潜入阁楼中,枝桠一声,木门打开,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坐在屋中的男子双腿盘膝,冷冷抬眸,将手中的兵书放下,吹灭了一盏蜡,使屋内更加昏暗模糊。
本王不是说过,不要来府上。
那声线冰冷,听不出任何感情。
那黑袍被两只纤细的手腕拉下,一张清丽熟悉的面容倒映开来。
齐王未免太过小心,大事不是已成了一半?
那人正是如今宫中炙手可热的皇后之位的被举荐者,穆挽秋。
蠢!你可知李靖翌是何等人?他的暗卫遍布邑都,你以为你逃得过他的眼睛?
男子带着怒意的眸子扫了她一眼,目光不屑,还隐含着一丝厌弃。
她不予理会,缓步走上前去,漏出尖细的笑声。
齐王殿下,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凭什么指挥我?
厉色的声音与那宫中纯良娇媚的样子丝毫不同。
谁知李旻召一个抬步,从蒲团上起身,飞至穆挽秋的面前,粗大的手掐住她的脖颈,恶狠狠的盯着她。
就凭玫瑰花蜜一事是本王儿时在圆明园偶然看到周家贵女的ru娘,而李靖翌也一直在寻,才将此事告知于你,让你夺得圣宠。
穆挽秋,你不过是本王的一条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说完便将穆挽秋似毫不留情面的甩在地上。
女子剧烈的咳嗽,捂着胸口,愤恨的说道:李旻召,当初是你与我达成交易,我父助你入长极殿,你助我得皇后之位,你可别忘了!
你和你爹一样蠢!如今风头正盛,穆彦宗大放门庭却丝毫不知收敛,是想等到你穆家满门抄斩吗?
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