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林楠被闹钟吵醒,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动作牵动他酸软的肌rou,一阵疲惫无力。
林楠躺在床上看着透过窗帘漫进来的阳光,然后撑着起床。
今天是去林家在东郊的宅子看望母亲的日子,东郊到城区车程50分钟,得出发了,不然赶不上陪母亲插花和用午餐。
——
林楠到东郊宅子时候刚好十点半,再过十分钟,就是他母亲开始插花的时间。
一直照顾母亲的王姨走在他的右前方,引着他去花园。
“少爷,您来的时间刚好,小姐正在花园呢选花材呢。”
王姨带着笑说,她对林楠的到来总是显得很高兴。
林楠看着她,这位从她母亲出生便照顾她的女管事自母亲搬到这处宅院开始就再也没称过她“夫人”,改回了她未出阁时称呼的“小姐”。
蜿蜒曲折的石板小路尽头的树木更加郁郁葱葱,繁茂的花植绽开着,伸张着。没有分区域和刻意修剪的它们像一团团缤纷的火飘摇,置身其间很容易生出被包围舔舐的窒息。
林楠看到了她母亲白色纤弱的身影停留在一片红艳绚烂前,他认出是扶桑花。
他隐秘地调整呼吸,然后走上前去
“母亲。”
白色身影转过身,她白素的脸庞上带着轻浅的笑意,那双生的有棱角,形状锋利的茶色眼睛微微弯起。
——
在母亲午睡后,王姨告诉林楠方医生在花园里等他,这位对待他时眼里总是流露慈善的老管事脸上竟有些难过,林楠心里隐隐察觉母亲的病情又恶化。
在母亲插花的地方找到方医生,他和这位负责她母亲特殊病症的医生简单寒暄后问道
“方医生,我母亲她这一周状态怎么样?”
方清虚扶了一下眼镜框,后回道
“这周二例行检查,简女士抑制Alpha激素分泌的用药又增加了,这两年她的抑制药一直在增量,我建议取消用抑制药,恢复Alpha性征,否则……”
林楠听着他的话,心里绞紧似的疼痛,他皱了皱对方清的欲言又止表达不满。
方清继续说道
“长期服用抑制药的副作用加之第二性征分化前使用的性征诱导剂遗留下来的信息素紊乱症,她最多还有一年的可以活动的时间或者活着的时间。”
听到这里,林楠猛地站起来,他脑子一片混乱,他深呼吸几次后压着情绪重新坐下。理智稍稍回笼,他想到什么眉头皱得更紧,呼吸又开始急促,想要抑制不住愤怒。
“所以,这四天里母亲她一直没同意停止用药,恢复原性征,是吗?”林楠近乎咬着牙问出这句话,他盯着方清,眼睛泛起红血丝。
方清看着他这副模样,愣了愣,然后点头
“对,她不同意,并且拒绝了王管事的劝说。所以我今天来这里是来见你的。”
林楠突然泄气,他后背靠在了椅背上,侧过头,盯着花园里那片红色扶桑花,大片大片的红色流动起来冲击着视网膜,眼前的空气都要开始模糊扭曲。
“她不会听我的,她做的决定没人能够动摇。”
对面的青年侧过的脸颊瘦削素白,坐在那里透出浓重的落寞。
方清收回眼神,开口道:
“简女士的病情不可控因素太多,停止用药,恢复原性征也只是延续生命最有希望的方案。”
林楠听出他话中的安慰,他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不过他依然无法影响动摇母亲固执的决定,这让他充满了无力感,他留不住他的母亲。或许即使不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在她母亲心里他比不上她失败的爱情。
他的母亲愿意为了一段失败的爱情和一个薄情的男人在自己自欺欺人的幻想中死去,也不愿意为了她的孩子活下去。
心里的猜疑快要刺破他的心脏,他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方清发觉他的不对劲,立刻起身,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林楠的肩膀时,林楠浑身肌rou收紧,猛地站起,退后几步。林楠回过神,呼吸又急又重。他稍稍平复呼吸,看到方清疑惑关切的眼神,他说了声“抱歉”后便转身离开。
林楠走的越来越快,到最后他是跑着出了宅院的大门。
站在大门外,他脑袋里嗡嗡作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绞痛得快要站不稳, 他靠着石阶坐下。
裤兜里传来手机的振动,他拿出手机,是陈淮。
那两个字不停地上下跳动,林楠脑子有些无法思考,接通电话后,手机两端都未出声,陷入一片沉默之中。但在这诡异的沉默中,听着陈淮的呼吸,林楠的呼吸慢慢平复。
林楠开口时一时失声,轻咳出声后,说道“什么事?”
在刚才的沉默中陈淮就知道林楠应该遇上事儿了。但他没问,只是回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楠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就回。”
出租车上
风从窗缝中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