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沐浴露后的一个星期,陈星都几乎没再和徐嘉申碰面。徐嘉申像是故意躲着她似的,平日一两点钟就会收车,这一个星期硬是把营业时间延长到三点四点。白天他也闷在房间不出门,她也很少有需要他的时候。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像平行时空似的过着各自的日子。
港城又下了几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作为整个夏天的句号。陈星窝在沙发里,继续盯着电视里那些老掉牙的电视剧翻来覆去地看。电视里演什么她就跟着看什么,雨点狠厉地敲打着窗户,像是一张张饿极了的嘴在窗边龇牙咧嘴。陈星打了个哈欠,她有些困了。
徐嘉申吸了很久的烟,才终于有人在他面前经过。他扭扭脖子,抽出副驾驶立着的那根伸缩的铁棍,刚打开车门就听见身后一阵闷响,紧接着是一阵子钝痛。他回过头,狠戾地骂了一句。
去你妈的。
那人几乎被徐嘉申打成了个面口袋,但他下手有数,给那人留了口气,就当他扭过头的时候,雨幕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了好几个人。他背后还在隐隐作痛,透过雨水他看不清来者何人,但那人却毫不避讳地笑了。
你很能干。
少他妈废话。
是不是没爹没妈的人,都像你这么敢拼肯干?
徐嘉申的眼睛一下子瞪起来,比他嘴里那句Cao你妈的来得更快的是他手里捏得紧紧的铁棒。但对面的男人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灵巧的一个转身,然后他身后的人便一拥而上,呼喊着吵嚷着,一群人很快打成一团。
这样混乱的一团又马上散开,徐嘉申的眉梢被刮了条不小的口子,汨汨地往下淌血。徐嘉申嘴里还骂着,他身后的男人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他虽是跪着,但还是咬着牙想要起来。雨幕里站着的男人盯着他这副不肯言败的样子,突然笑出来。
小子。那男人难得的蹲下来,平视他,徐嘉申却咧着嘴笑着,吐了他一口带血的唾沫。那男人眯着眼掏出胸口的手帕蹭了一下。
家里有女人吧。
徐嘉申身子一僵,转而他又故作轻松地笑了出来。
那不是我女人。
是么?那男人像是早就预料到他就要这样说,于是他绕到他耳边轻飘飘说了句。
你他妈敢。徐嘉申勉强睁开那半只被打得青紫,还在渗血的充血的眼睛看着他。那男人看着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像一只鬼。
她一个人在家?男人轻轻一句话,却让徐嘉申顿时像是五雷轰顶,他没表情地盯着那男人,男人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
给你半个小时。他把他一把拽起来,看看你快还是我快?
徐嘉申身上的口子还在流血,他听到这句话却像完全忘了自己的伤势,转头便飞奔而去。男人身后的打手凑了上来,低着头问了句。
老板,要现在过去吗?
不用。男人摆摆手,我暂时不打算动女人。
那您的意思是?
这雨这么大,他有命跑回去,还有命活到天亮吗?
雨就这么越下越大。
陈星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客厅里有响动,然后就是轰隆一声闷响,这一声把她从梦里一下子拽出来。她摸索着打开灯,就发现从门口到客厅是长长的一串血迹,然后就是像是没反应似的倒在地上的徐嘉申。他这个样子让她不敢轻易碰他,她就只能趴在他身边慢慢地叫他名字。
你没事吧。徐嘉申终于勉强睁了下已经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然后又像气力耗尽了一样砰地倒下。
你别吓我。陈星愣住了,但过了一会,她才发现徐嘉申浑身就像一块火炭一样。
打架就打架,别他妈跟我废话。
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社会青年对面立着个穿着校服,收拾的干净利落,但手上却不合形象地抄了一根钢棍。那男生眉目清秀,但举止间都有着十足十的痞气。他的校服袖子高高地撸起,露出白皙却结实的胳膊。那是十八岁的徐嘉申。
徐嘉申慢慢走到他们面前,伸手就甩了带头那人一个嘴巴。然后身后就是一声尖锐的女声在喊他的名字。
徐嘉申。
徐嘉申。陈星的手泡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就去捂他的胳膊。他越烧越热,药也喂不进去,嘴巴闭得死死的。曾经那么有生命力的男人如今就像是沉睡过去,一点生命的征兆都没有。
她把屋子里能找得到的所有毛巾都用冷水泡了,再搭在他身上。可他长手长腿,这区区几条毛巾根本不足以替他降温。陈星顺着微弱的灯光看他烧得有些神智不清的样子,突然想起电视剧中曾经演过,女主角高烧,男主角就把自己埋在雪里给她降温。她起初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是徐嘉申温度越来越高,容不得她多加考虑。
她默默退出房间,脱下自己的衣服,走进浴室,把开关开到最冷。她冻得直哆嗦,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可她一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她缩着脖子,不断地用手摸着脸上的水,双手搓着。过了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