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到这,徐嘉申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不喜欢在有人的情况下接电话,就又打开门走到楼道里。楼道里一股陈年的灰尘味,他皱皱眉。刚打算接起来,打电话的人就上了楼。徐嘉申盯着钉子一脸狗腿的样子,无语地骂了句。
你他妈有病。
哥,那女的是谁啊?嫂子?
什么女的?徐嘉申下意识反问。
哥,别闹。钉子语气一冷,说着就要进屋去看个究竟,徐嘉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推了他一个趔趄。
有话快说。徐嘉申有点不耐烦了,他心里总是飘飘忽忽地惦记屋里那个瘸腿的姑娘。钉子也是犹豫了半天,低头去翻手机,幽幽地吐出一句。
你知道那女的是谁吗?
谁?徐嘉申扭身看了看开着的房门。
钉子把手机界面翻出来,上面用加粗加黑的字体醒目地写着:金城银行小公主离家出走,陈诚重金寻女,有线索请联系1xxxxxxxxx.
跟我有什么关系。徐嘉申下意识又把手摸进口袋,等到他摸到烟盒的时候,他才有意识地缩回去,到最后也只是攥了个拳。
是她吗?钉子双眼放光地问,徐嘉申不耐烦地推他一把。
我哪知道。
徐嘉申脑袋里回想着高中时代有关陈星的所有记忆,记忆里她总是干干净净的,鞋倒是经常换新款,那时候他知道她家庭不错,可没想到这么不错。钉子这一句话给他问的慌了。她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钉子像是明白了什么。
哥,你傻了?钉子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这就是个财神爷。
你有病吧?女人的钱你都要?徐嘉申虽然骂他,但却没什么底气了。
哥,有了这钱,我们能把车库赎回来,还有大车,你不是想换几台大车的吗。你可别犯傻,都什么年代了,能用钱解决的事谁愿意做地头蛇?
徐嘉申被他吵得烦了,一连几个滚把钉子硬是赶走了。他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徐嘉申。
哥,千万别让她走!
陈星洗过脸,翻出包里之前徐嘉申给她的那件白色T恤套上。一出门就看见徐嘉申正坐在客厅摆弄着电视机,破旧的电扇在拼命地摇头,吐出没那么凉快的,混沌沌的空气。
太麻烦你了,我的腿应该没事了,我这就走了。
留下来吧。
徐嘉申没抬头看她,他用嘴唇衔着一枚螺丝,手上干净利落地拧动电视的机板。
什么?
陈星有些微微地愣住,顺着男人的动作,她看见从他鼻梁上滑落进衣领里。她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倒是徐嘉申毫不避讳地回答她。
反正你也没处去,别在街上闲逛了,太危险,白天我也不在家,你就呆着吧。
他歪头瞥她一眼,陈星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在她的意识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像是这样流里流气毫不避讳。
她脑袋里对男人的印象始终是伪善却谦和的,是永远套着西装革履的。而不是像这样,打着赤膊席地而坐,非要跟那台破电视过不去。
钉子走了以后徐嘉申在楼道里又自己抽了几根烟,钉子的话混乱地搅在他脑袋里。钉子话糙理不糙,这世界上钱就是能解决很多问题,而他最缺的就是钱。屋里那个女人是同学也好,是什么千金也好。他首先得带着这群弟兄活下去。一想到这里,徐嘉申就觉得十分无奈又不得不为之。
如果你不想留下来,我不强求。他继续补充。
陈星嘴巴张了张,始终无法回答那句拒绝的话。她索性坐到沙发里,徐嘉申透过余光看得见小姑娘坐进沙发里,像一只安静的动物,他似乎能看得见女孩脸上的绒毛。他想转个头去仔细看看,就听见女生就在此时突然说了句。
好的,我留下。
今晚又下起雨了。三伏天的港城进了雨带,台风也赶巧似的隔三差五就来拜访。徐嘉申盯着面前那扇被雨打得啪啪作响的车玻璃,雨刷器没命地在摆动。车里的电子表跳到了十点,广播里那个甜腻腻的女声又开始播报。
本档节目是由金城银行赞助播出的夜间特别节目
徐嘉申听到这四个字,浑身一个激灵,抬手就把电台拧掉,车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雨水拼命拍打玻璃的声音。他点了根烟在车里,火还没打着,面前的大厦就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那男人身边围着一群给他打伞的人,他倒像是闲庭信步一般挺着肚子艰难地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徐嘉申利落地挂档,单手拧着方向盘死跟那辆车。
车走了很远,差不多快要出了市区,徐嘉申不疾不徐地在后面跟着。车终于停下来,他就也停下来。打开车门,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将魁梧的身体包裹得像个巨人。雨水打得他手中的钢管啪啪作响。他眨了下眼睛,雨水顺着他睫毛往下滴。
陈星把最后一把薯片倒进嘴里的时候,徐嘉申一声不吭地把门打开,一身黑衣黑裤,裤脚还在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