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夕阳的余晖残留在天边,东宫笼罩在一片昏黄里,暗处有几个身影,那是太子暗卫,其中一名身姿轻盈地落到太子寝殿前,叩门。
“主子,前线急报。”
暗卫毕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混乱,像是两人在拉扯,紧接着,太子的声音传来:“你先去书房内等候,我随后便来。”
毕云满腹狐疑去了书房,没过多久,太子走了进来,今天的太子没像往常一样穿明黄色的常服,也没穿平时外出时的淡蓝色衣袍,而是穿了一身略显宽大的墨色袍子。
这好像……不是主子的衣裳。
毕云心想。
“说吧。”穆衡坐在主位上,淡淡地说。
毕云回过神来,开始汇报前线的战事:“前线来报,顾大将军遇刺,身中剧毒,敌军蠢蠢欲动,集结了大批人马,看样子马上就要攻打潞州了。”
穆衡闻言,大怒:“怎么回事!顾将军怎么会遇刺!”
“顾将军回营后,用主子的法子引起敌军内讧,眼看就要攻克蕲州,敌军的jian细混入军营里,将军一时不察,中了招。”
“那现在顾将军如何了?”
毕云沉重地说道:“危在旦夕。”
穆衡跌坐在椅子上,犹如晴天霹雳。
战场上刀剑无眼,穆衡就怕顾元有个好歹,在他出征前,给他派了京城最好的大夫跟着。
如今却跟他说危在旦夕?!
“主子,现下该怎么办?”毕云问。
“顾将军中的什么毒?可有解?”
“奇乌散,李大夫说,无解。”
穆衡觉得这不只是晴天霹雳,简直就是暗无天日。
“立即封锁顾将军受伤的消息,如有外传者就地斩杀,全军严阵以待,由秦副将领军,准备迎敌。”
“是!”毕云掷地有声地应道。
“你先去传令,我不日便到。”穆衡拍了拍毕云肩膀。
毕云闻言,立即单膝跪下,劝阻道:“不可!主子您是太子,上前线太危险了,如今又是您在监国,万不可冒险。”
“若是让敌军打过来了,我坐在这太子之位还有什么用,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劝,去吧。”
毕云见劝阻无效,前线又十万火急,不再耽搁,转身离去。
穆衡独自坐在书房沉思了许久,主帅危在旦夕,军心容易晃荡,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自己亲自上前线稳定军心,顾元帐下尚且还有几位能用的将军,若用得好的话,应该能守住潞州。而且……若顾元真的撑不下去,他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穆衡浑浑噩噩地走进寝殿,苍玄赤裸着上半身地躺在床上,见他进来本想调笑几句,瞥见他脸色不好,便问道:“怎么了?”
穆衡犹如没有听见一般,兀自收拾要带去潞州的行李。
苍玄见状不对,下床抓住穆衡收拾东西的手:“你怎么了?跟我说。”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要去潞州。”穆衡面无表情地回道。
“去潞州干嘛?”话一出口,苍玄猛然想起顾元那小子就在潞州打仗,他语气一凛,“你不会是要去见顾元那小子吧?”
见他不说话,苍玄确定了答案,他厉声道:“不准去!”
穆衡本就心烦意乱,此时被苍玄吵的更加烦躁,他一把推开苍玄,面带怒意地吼道:“滚开!”
苍玄不敢置信,穆衡竟然为了那小子吼他?!苍玄怒目圆瞪,满腔怒火,一拍桌子,转瞬消失在原地。
穆衡没工夫管苍玄,收拾好东西,让手下人备马,带了数名侍卫与暗卫,一齐前往潞州。
从京城到潞州,快马加鞭,片刻不停地足足跑一天一夜才抵达潞州,潞州此时人心惶惶,大家都知道要打仗了。
穆衡到了军队驻扎地,众人知道太子来了,跪呼千岁,穆衡站在高台上,高呼:“我大荣朝的将士们!为我们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们!我们将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底下士气高涨,他们相信在太子的真龙之气庇佑下,必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主帅帐前,森严戒备,毕云领着穆衡进去,穆衡看到了躺在行军床上奄奄一息的顾元,他孔武有力的手臂此时软绵绵地搭在床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副中毒已深,无药可救的样子。
穆衡第一次见这样的顾元,脸上没有了爽朗的笑容,而是布满了痛苦,那个一次次挡在他面前,为他挺身而出的顾元,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消逝,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将军的毒真的无药可解吗?”穆衡不死心地问一旁侯着的李大夫。
李大夫连忙回道:“确实无药可解,奇乌散的毒源自西域的一种蛇毒,一旦毒发并不会立刻死去,而是会承受整整七日万蚁噬心之痛,遂活活痛死。小人力薄才疏,只在医书上见过此毒却并不知如何可解。”
意料之中的答案,穆衡看着顾元没有血色的脸,一双棕色的眼眸里满是隐忍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