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我好像对那个长头发的男生一见钟情了。
但……又好像没有。
我从没对一个人有过这种感觉,这……是喜欢吗?
在伟联高中教室里再见到他,初次见面时那种小鹿乱撞的心动没有了。不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是因为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头长发剪成了没有任何造型的寸头,他身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那种可刚可柔,浑然天成的独有气质,丝毫没有了。
如果说长头发的他,是一头昂首俯瞰自己领地的长毛狮子,那寸头的他,就是一只被驯兽师剃光狮毛,学会藏起个性和锋芒,乖乖表演节目的圈养动物。
甚至都不能再说他是一头狮子。
????他经历了什么?
这才一个多月而已,连眼神也变了,不再闪动着自信和魅力,只剩下些许桀骜,
“你好。”他有些尴尬的笑着。
我有些说不出的失望,淡淡开口,“你好。”
杨老师说,“武空你和年甚换个座位,他们两个好成绩坐一起,有助于共同进步。”
他态度强硬,“杨老师,我一个人也能进步。我不同意武空换座位。”
我心里的那一汪苦水激荡起来,翻涌而上,“同桌”对我来说,简直是厄运的代名词。白小强,肖雯,高炫,我的每一任同桌都没有好下场。
不能再让厄运发生在他身上,我厉声拒绝,“杨老师,谢谢你的好意,我不用换座位。”
“年甚,你……”杨老师的话被我强行打断,“我不换!”
杨老师没再坚持,此事就此作罢。
我再也不想招惹谁,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卷入我这污水潭一般的生活里。
枯燥乏味的实验一次一次重复,平淡无奇的生活一天一天过去。
“年甚,你喜欢我吗?”
教室里,正快速看书的我听这句声音懒懒的话,目光未偏,判断出这是魏无形的声音。
他说得十分随意,“都把我骗到你家床上去了,会不喜欢我吗?呵,你居然是同性恋,真变态!”
他怎么知道我是同性恋?
啊,不对。
他怎么知道我见他第一眼的时候有点喜欢他?
我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手的频率,怦怦……怦怦……怦怦……
魏无形似乎压制着某种情绪,声音轻慢得稍显奇怪,“你敢给别人你说你喜欢我吗?你父母知道你喜欢男人吗?你有勇气承认吗?你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吗?”他的声音忽然激进,陡然厉声大吼,“不敢当就不要做!把你那些变态龌龊的想法永远烂在肚子里!”
我听得头皮发麻,像有针尖细细密密地戳似的,咬紧了后槽牙,重重一拳砸在课桌上,“砰!”
你骂我个屁啊!我暗暗地骂他,喜欢男人那里变态龌龊了?每个人都会对同性的产生爱慕和欣赏,只是我会想要升华这种情感,很强烈地希望把它变成爱情而已。
其实我很冷静,但依然有一种想冲上去打他的冲动。最后,我头也没偏一下,一脚踢开凳子,走出了教室。
下楼梯,我准备去买瓶水消消火气,脑袋里的恶魔甚钻出来,身上绑着许多安全扣,看起来像是要玩游乐项目。它抱臂乐呵呵地说:小伙子不错嘛,终于迈入成年人的世界开始谈情说爱了,本恶魔甚感欣慰。
天使甚同样的装扮,表情却截然相反,冷色冷言:拜托,他是个男生欸?不过看起来挺善良的孩子。
善良?
恶魔甚:善良?
恶魔甚与我同时想到这点,他先我说出口,不屑地睨天使甚一眼,又说:我们在他的意识里住了八年,你居然还能记得善良二字,真是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被我同化了呢。
若不是天使甚说出这个词,我大概也记不起了,人还有一种品质叫善良。
被绑架后至今的这四年里,我自闭,拒绝与人交流,甚至轻度抑郁,看到电视里发生的舍己救人,感动中国的事件,都觉得完全不可信。
因为,我的生活中,没有感受到一丁点来自其他人的关爱。
霹雳啪啦和年书虽然在生活上对我很照顾,但总是不能走入我的内心,周岚迪对我的好,更让我有距离感。
久而久之,我像一只生活在Yin暗角落的困兽,除了渴望解脱,余下的也只有愤怒和怨恨。
心中仅存的善念早已被漫长的煎熬日子磨得不剩丝毫。
我问它们:你们要去做什么?
恶魔甚:蹦极,太无聊了,我们要去找找刺激。
我淡淡道:蹦极很刺激吗?
我和它们两个聊了一会天。
晚上我睡觉的时候,恶魔甚飘出来,拧着眉,满脸沉重地说:小天使不见了。
我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
恶魔甚身上的安全扣已经取下,他眼睛对着下方,满眼忧愁:今天蹦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