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上前将披风搭在苏月见身上,苏月见拢了拢衣襟,注意到男人只盖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被褥。
这也是菘蓝去取僧衣时一同带来的。
菘蓝往外头瞧了眼,回头沉声道,“姑娘,该回府了。”
雪还未停,积雪也愈发的深,若再晚些时候看不清山路就更加难以行走了。
苏月见收回视线,起身脱下披风盖在男人身上,这种重伤最怕的就是发烧,若再冻着就更麻烦了。
“回吧。”
苏月见最后看了眼男人,轻声道。
她能做的仅此为止了,之后如何,端看他自个儿的造化。
几个丫鬟闻言也都松了口气,她们生怕姑娘开口要将人带着。
不是她们性子凉薄,而是的确不合适。
先不论姑娘带外男入府会如何,就光看这人身上的刀伤,便足以知道他身份不简单。
招惹上定是不小的麻烦。
走出竹屋,外头寒气愈发逼人。
苏月见抬头瞧了眼漫天大雪,微微皱起眉头。
若照这个下法,今夜怕是不好过。
府中倒有银炭取暖,可这间四处漏风竹屋...
或许等不到他醒来,人就要冻死在这儿了。
就算侥幸冻不死,半夜发起高烧也能要了他的命。
菘蓝瞧见苏月见面上的担忧,遂道,“姑娘,我可将他送到空青寺。”
苏月见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也好,送到空青寺起码有人照看着。
如此,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菘蓝折身进入竹屋,将人背在背上,木槿帮忙将被褥固定在男人身上,顺手取下苏月见的披风。
既然要送去空青寺,姑娘的衣物便是要收回来的,否则被人认出来,有损姑娘名声。
等在外头的苏月见突然偏头朝白蔹道,“空青寺可有医者?”
白蔹回道,“寺中有通医理的僧人。”
但是,都只会治些寻常头痛脑热的,恐怕没有照顾这般重伤患者的经验,更遑论能有与姑娘相提并论的医术。
苏月见自然听明白了白蔹的意思,她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这人今夜不发烧便罢,若一旦发烧救治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天气想要及时从山下寻医者,基本不可能。
况且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他今夜不发烧的可能微乎其微。
此时,菘蓝已背着男人走出竹屋,从苏月见身边经过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让苏月见心头一滞。
当真就这么将他置之不顾吗。
对,该是如此。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怎能带外男回府,这于礼节不符。
且一旦传出去,她名声尽毁。
可是...
她并不在乎这些啊。
男人奄奄一息,脸色惨白的模样不断在苏月见脑海中盘旋。
她是医者,他是伤患,她若就此放任不管,便是违背了当初学医的初心。
医者仁心,以高尚情Cao,行仁爱之术,无愧于天,无愧于心!
这是她拜师后,师父对她的第一句教诲。
几经挣扎后,苏月见眼神微定。
医者当以救人为己任,不该拘泥于这般小节,对,该是这样。
她只要小心些,谨慎些,便不会泄露出去,待他度过生死之关,立刻将他送出府便是。
“等等!”
苏月见叫住菘蓝,“带他回府。”
“姑娘!”
几个丫鬟同时惊道,菘蓝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他便是怕姑娘做此决定,才先开口提议将人送去空青寺,却还是晚了一步。
“姑娘,先不论合适与否,陈小娘如今正紧盯着降香院,若知晓姑娘带了外男回去,还不知要出些什么幺蛾子。”白蔹劝道。
苏月见脸色微沉,而后道,“陈小娘即便是管着府中中馈,也只是一个小娘,还管不到我身上去。”
“若她想借此发挥,我不介意给她些警示。”
白蔹眉头微凝,还来不及继续开口劝,却又听苏月见道,“让外头的人先回府,菘蓝将他放进马车,借着雪大为由,直接驾进降香院。”
“院子里有陈小娘的眼线,不便将他带进房间,就将柴房收拾收拾安置他,添些厚的被褥,入夜后我亲去守着。”
苏月见不容置疑吩咐道,“这两日菘蓝亲自守在柴房,不让任何人靠近,待他醒过来,便将人送出去。”
木槿还要说什么,却被白蔹用眼神制止。
姑娘的性子她们都晓得,自来都是有注意的,眼下既是下定了决心,她们多说无益。
菘蓝见白蔹木槿都不再反对,只得应下,“是。”
白蔹先行将山脚下的府兵婆子支了回去。
借口自然是捡好听的话说,什么天寒地冻姑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