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蒹自知骗不过他, 只能承认:“什么都瞒不住你。”
岑楼轻叹了口气,满眼心疼:“你瞒我干什么?你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这时候最需要陪伴和疏导。”
创伤后应激?什么东西?林蒹满脑门问号。在这个大部分人民群众物质生活都没能得以满足的时代,关心Jing神健康实在是一件算得上奢侈的事了。别说林蒹不知道,就是学校里的老师知道的也不多。
岑楼掸了掸花坛的水泥台子上的灰,招呼林蒹坐下,用大白话给她解释了这个名词。把林蒹听得一愣一愣的,到后来只会跟小鸡啄米似的跟着他的讲解的节奏点头。
“岑老师你好厉害!怎么什么都懂啊?”林蒹由衷地感叹,“你也太全能了吧?这世界上还有你不会的事吗?”
岑楼望着她笑:“没那回事,哪有全能的人?我做不到的事太多了。”他说着眼神微微一暗,“就像我没办法一直跟着你,保障你的安全。”
林蒹叫他逗笑了:“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次真的就是个例,我要天天碰到这种事说明盐港要完了。治安都没法保障,还搞什么发展。”
岑楼笑笑,想开口的时候上课铃响了。他和林蒹两人双双愣住,继而相视一笑。
“反正已经要迟到了,直接翘课吧。你不想睡觉,我带你去个地方。”岑楼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林蒹压根没来得及思考,已经出于本能把手放进他掌中了,借着他轻拉的力道站了起来。起来后,岑楼非但没有如她意料中很君子地立刻松手,拇指还在她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常年书写生出的薄茧,摩挲得她指尖跟心尖都有些痒痒。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岑楼领着路居然是先领着她到了教工宿舍楼下的单车棚,把他那辆二八大杠给推了出来。他接过她的背包在后座用尼龙绳固定好,然后跨上车,单手扶着龙头朝她伸出一只手。“过来。”
林蒹看他放包的时候心里就有所预料了。除了骑车的人,一共俩能坐人的地方,后座叫包占了,她岂不是只能坐前面?林蒹看看单车前杠又看看岑楼,眯了眯眼睛:“岑老师,你这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了呀?”
“都有。”岑楼倒是诚实,说完就温温柔柔地望着她笑,似乎笃定她会过去。
林蒹左右看看,这时候教职工们休息的休息,上课的上课,在外面走动的没几个人。但坐在前杠上,岑楼骑车时岂不是跟半抱着她一样,林蒹想想都觉得脸热。她眼珠一转,嘴里说着“谢谢你还给我准备了个垫子”然后两步跑过去,作势往后座上跳。
见岑楼眉毛一动,单脚撑着地侧身向她看来。
林蒹在坐上书包前一个回转,转到了岑楼正面,嘻嘻哈哈地看着他:“岑老师,刚才是不是有点失望呀?”
“嗯。”岑楼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否认。又密又长的睫毛跟羽扇似的在她眼底心上轻轻扇了扇。林蒹顿时有种撩人反被撩的感觉,赶紧跳上车前杠,挪了两下坐稳了。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林蒹手扶在车头上,扭头问岑楼。就连她爹的自行车,她十二岁以后就没坐过前面了。现在两个成年人这么坐着往大马路上骑,难免引人侧目。
岑楼扶着龙头,将她松松地环在怀里,不在意地回道:“不会。”又指挥她,“你注意点手,别被刹车夹了。”他骑车跟他这个人一样也是不疾不徐的,让夜风裹着清凉的秋意像流水一般从他们脸上身上淌过。因为他的坦然和镇定,林蒹刚开始那点不好意思很快就被安宁的情绪取代。她甚至都忘了问岑楼他们要去哪,觉得不需要一个特定的地方,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在路上也很好。
不过这么想了没一会,他们的车就拐了个弯,纵贯盐港的白水河出现在眼前。白水河白天没什么看头,水也早就不清澈了。但没想到的是,岑楼带她来的这一段河岸边新装了路灯,白天平平无奇的河流在夜色和灯光的作用下居然也显露出一番旖旎的情致。是个约会的好去处。
这不,他们刚到,林蒹放眼望去就看到了远远近近站着好几对小情侣。林蒹这会也放开了,风景再好看干坐在车上看时间一长也没意思,她玩心一起就拍拍岑楼手背:“让我扶龙头。”
“不安全。”岑楼拒绝。
“不会,小时候我爸都让我玩过,快点,松手嘛!”她拍了两下,大有岑楼不同意她要抢龙头的意思。岑楼只得暂时松了手。
“抢”到了控制权,林蒹心情大好。侧坐在前杠上控制方向和自己骑单车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少了腿脚的配合,控制起来没有那么自如,是个还算新鲜的游戏。林蒹玩得起劲,还催岑楼骑快点。岑楼无奈,配合她加速了一小段后就赶紧抢回了车把手。
林蒹虽然没玩够,但在岑楼跟前她好像特别会见好就收。岑楼抢回把手,她也只撅了撅嘴,没说什么。
岑楼垂眼看着她意犹未尽的模样,生生忍住了低头轻吻她头发的冲动。他最终只是腾出只手来戳了一下她跟鼓着的脸颊:“你小时候肯定特别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