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还敏锐注意到异常,不动声色地改变了攻击的方向,轻轻把手搭在她头顶,连语气都柔和下来:“主的名字神圣不可侵犯,恶魔居然以他的名字欺骗于你,必须驱逐!起来吧,被主深爱的孩子。
主将会为你主持公道,来勇敢地指认恶魔吧,主会奖赏你的。是谁,是谁玷污了主的名字?”
童芸弹簧似的唰一下站了起来,杏目圆睁,大而无神的眼睛使她看起来更像幽灵,她向江还振臂疾呼:“对,驱逐恶魔,驱逐恶魔!”
江还一边附和着一起喊了两句「驱逐恶魔」,一边将手臂背在身后,应呈一点就通,迈出一个大步把常齐的照片塞到了他手里,然后又一个大迈步就躲了回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默契程度之高令徐帆侧目。只听他不动声色地拿出那张照片:“他是那个恶魔吗?”
童芸摇头:“他是牧师,他是真主的使者,他是最虔诚的人。主……怎么会怀疑牧师?”
应呈目光一闪。常齐的身份现在已经板上钉钉,如果她只能指认一个常齐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谁料她如梦初醒一般,原地蹦起跳上了床,吱啊乱叫满脸惊恐:“不要过来!是他,是他!是牧师!是牧师把我献祭给了恶魔!他不是真主的使者,他是……他是恶魔的引路人!”
江还回头看了应呈一眼,然后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恶魔,就是侵犯你,引你怀上恶魔之子的人吗?”
她点头……
病房里立刻弥漫出一股压抑的狂喜。
——她可以指认左护法。
57、档案
即使童芸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江还也有能力像普通人一样和她交流,甚至还能让她配合画像师画下了嫌疑人的肖像,再三确认无误后,立刻将画像交给了应呈。
应呈颠来倒去仔仔细细地看,在脑海里跟方伟民送来的一大叠照片一一比对,最后确认——
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警方眼前。这足以证明这个人的警惕性之高,以及这次任务的艰巨。
徐帆凑上来一看,只见画上的人留了一个干净清爽的背头,眉眼周正,四十来岁,透着一股斯文气:“这就是……左护法?”
明明那么普通而又平凡,可以轻易混入人群任何一个角落,没有人会怀疑这个人的内心里,到底潜伏着一只怎么样的恶魔。光明永远大方慈善,而黑暗,却永远都在蠢蠢欲动。
江还点头:“按照童芸的指认,这个人就是强?jian她,还谎称是真主授意的嫌疑人,基本可以肯定就是左护法本人。”
“那我送回局里,给兄弟们多印几份。这得赶紧给他们发下去。”
应呈连忙嘬出个牙花,劈手把画像给夺了回来:“你可给我安分点吧,这都几点了,你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我叫顾崽回来守着她,这些事我自己来就行。”
徐帆知道兄弟这是Cao心自己的身体,但他还真没脆弱到像个瓷娃娃一碰就碎,只好哭笑不得地说:“行行行,那你忙。”
这一转头瞥见江还又突然伸手:“来,江还,我有话跟你说。”
江还「哦」了一声,抬脚就要跟他走,却被应呈一把抓住了手腕:“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他看了一眼应呈这护犊子的样,犹豫了一会还是收回了手:“没什么,就是想夸他一句,确实厉害。”
应呈这才松开手,插回裤兜,脸上像烟花一样啪一声绽开一朵烟霞,眼睛里都闪出了光,嘴上却说:“你夸他干什么,他尾巴翘天上去。”
徐帆又笑了一声,转身就走,心道到底谁长了尾巴呢。只是这一转身,脸色却骤然冷冽下来。
他原本想和江还单独谈谈那桩奇怪的纵火案,但想起今天应呈的那句「翻着乐意」,到底是没敢说。
思来想去,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出这桩案件影射的另一桩案子。
于是他调转车头又赶回了市局,点了杯咖啡就杀进了档案室。
而应呈先打了电话把顾宇哲叫回医院继续看着情绪不稳定的童芸,又委托禁毒的兄弟帮忙送江还回家,这才赶回市局去忙。
这一晚注定无眠,眼见着气温越来越低,刑侦办公室却依然灯火通明奔走不息,贴心给大伙挨个点了外卖。
陆薇薇带伤上岗,虽然没喊过一句苦,但到底是个女孩子,脏活累活一律轮不上她,只好拉上秦一乐一起去拿外卖,一看外卖小哥前面两个纸箱,后面还有三个纸箱在玩叠叠乐,沧桑的小电驴被刑侦同事们无限远大的胃压弯了脊梁,随时都有可能接受来自交警叔叔的毒打,忍不住面面相觑:“咱们老大家里这是有矿吧?”
外卖小哥被前后夹击压成了馅,艰难探了个头出来:“你们老大家里有没有矿我不知道,但你们刑侦能吃我算是见识了。”
陆薇薇尴尬不已,连忙跟秦一乐一起搬东西,只听小哥又问:“对了,劳驾问一下,你们这档案室在几楼?我能上去吗?这还有一份档案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