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礼坦然道:“虽然我小时候是独生子,但是家里也没人关心我想看什么。”
他们推杯换盏,热闹非凡,问起季延礼,永远是“学业优异”。
好像除了这个词,找不到别的恭维的话一样。
“后来家里中落过一段时间,我爷爷也去世了,”他轻描淡写,“就没什么人来了,一直到现在。”
反感季父趾高气扬的亲戚不知道多少,只是以前碍于权势不说。
一朝败落,都找借口推辞着不肯再来,来的也没有真心的。
不过也不是小孩子了,提起这些事,季延礼显得很无所谓:“现在这样也落得清静。”
他可不是季父那种脾气,以往的亲戚再凑过来,也落不得好。
碰壁过三番两次,也终于知道季延礼的为人秉性。
没谁会来再触他霉头,甚至一度以为他孤家寡人,不过年。
“青时,”季延礼轻声说,“我只想和你一起过年。”
沈青时和那双平静的黑色眸子对视,意识到他说的极其认真。
季延礼对她露出笑意:“这种节日,我只想和你一起过,以后也是这样。”
“我们这么像,以后我也和你一起过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隐隐地诱/哄意味。
沈青时怔着,没有回答他。
她记得季延礼说过,他对时间把握很Jing准,也很看重每一个节日。
不是她抱有的那种无所谓,季延礼始终在尽量弥补小时候的缺憾。
所以她也很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她知道,如果她答应他,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清楚,沈青时轻易不毁诺,讲诚信是她的一个优点品质。
沈青时顿了顿,她看了他半晌,才有些妥协一样的开口。
“我暂时不能和你保证以后的事情,这些事情谁都说不准。”
她的语气还是显得很冷静。
那张漂亮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好多眼的脸上,也还是让他挫败的理智。
季延礼藏在镜片后的眸色深了深。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玩笑道:“你如果这个时候骗骗我,我可能会更开心一点。”
女人咬了咬唇,沈青时没有去接他故意缓和气氛的玩笑话。
“但是,等过完年。”
她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老宅见你的父亲吗?”
这是年前,季延礼提过的事情,她那个时候是打算拒绝的。
她不想这么快就见家长,也不想讨论这个。
她确实也很难想到这么深入,谈感情很简单,谈自己对她来说却不轻易。
季延礼似乎也怔了怔,然后才露出微笑:“当然可以。”
他像是没想到沈青时会这么说,笑意比刚才更深了。
可是沈青时却不打算话说到这里就结束。
她和他对视,坦然道:“行了,我知道你刚才在套路我。”
相处半年,她多少也摸清了季延礼的一些秉性。
他习惯于用各种迂回的方式拿到想要的,从不直说。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习惯,也往往能够让他在和人相处中显得有优势。
就比如,他提到小时候,也确实是想让她心里有所触动,进而达成目的。
都是成年人了,要是还真能为小时候的委屈哭上几场,那也绝不会是季延礼。
哪怕他表现出来的,似乎是真的有些难过,甚至很想哭一哭。
三分真,七分假。
沈青时知道。
那双清透的眸子冷静,理智,漂亮又分明。
绕开这个语言的陷阱,她就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沈青时对他翘了翘唇角,她也笑起来,难得有点恶作剧的心态。
“如果我自愿跳入这个陷阱,那就不叫套路了。”
这回换做季延礼怔住了。
沈青时也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在他面前孩子气的晃了晃:“这么受打击啊?”
诱骗人进入陷阱,和明知道这是陷阱,却主动跳进来。
主动权完全不同了。
而对于季延礼来说,他同样读懂了沈青时没说出口的意思。
就算知道他在卖惨,也还是会心疼他。
“青时。”
他半晌才开口,声音有些哑。
沈青时以为他受到打击,体贴的给他时间缓缓,已经转过头去逗猫了,闻言才回头。
“嗯?调整好情绪了?”
她的玩笑话没说完,就被人按着肩膀,力道不重,却难以挣脱的按在地毯上。
亲吻落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咬,小心的不留下齿痕。
沈青时犹豫两秒,还是伸手揽住他的脖颈,默许似的闭上眼睛。
过年呢。
年年都是被忽视的,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