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服下后果然很快便起了作用,慕修宸渐渐停止了咳血,嘴唇也恢复了点血色,他似舒服了些,呼吸不再短促,慢慢变得绵长,眉毛也舒展了许多。
钟姚正欣喜间,身后的长公主淡淡的说:“别高兴太早,现在只是发挥了药效,后面才会发挥毒效。”
钟姚用力咬了下嘴唇,忍住没让眼泪滚下来,她一辈子没怎么流过泪,也不想在慕修宸面前只会哭。
她没说什么,只默默低头继续拿毛巾一根一根的擦慕修宸的手指。
此时杨邱和将领都在门外候着,房内只剩钟姚和长公主。
慕夏依坐在椅子里,看着她的动作,突然说:“钟姚,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人,我要弄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钟姚手上一顿,不知她什么意思,也没说话,又继续慢慢的为慕修宸擦手。
慕夏依视线落在慕修宸苍白的脸上,缓缓道:“我弟弟天之骄子,恣意风发,本不该有弱点的,你这样的存在,若不是有他护着,我本该杀了你的。”
她说的不疾不徐,杀个人于她而言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一般,钟姚不怀疑她有这个能力,毕竟她可是长公主,只是不知道她现在突然说这个有何用意。
房内静了会儿,慕夏依又开口。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几日前,他吐了一身血奄奄一息的让暗卫背回来,医师抢救了整整一夜才将他的命保住。”
钟姚微张了口,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吸进咽喉的空气似带着尖锐的冰渣,疼的眼角又感觉酸楚。
原来当日他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自己却还在和他怄气。
“命虽暂时保住了,却也不代表就能活。”慕夏依继续说,“这次伤的太厉害,连医师也无法保证他是能慢慢康复还是突然恶化,无奈之下,医师只能连夜启程回本家求药。”
“他昏迷了整整三天,前日下午才醒过来,他本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修养的,但一听见你出了事,便什么也不顾的要出门,我阻止他,他竟将我敲晕了也要跑出来。”
慕夏依愤恨的闭上眼:“他明明知道……此举等同于送死……”
钟姚抖着手轻抚慕修宸的脸,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
“你怎么这么傻啊……”她有好多话想说,最后也只泣不成声的吐出这么一句。
她覆手轻轻捂着慕修宸的心脏处,感受着手下微弱的跳动,她记得他曾说过,宁王的伤在心口处。
她哑声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慕夏依闭眼按着额,似有些不太想回忆,但到底还是开了口。
“去年冬至大祭,回宫的路上遭遇到死士的袭击,他们在身上绑了炸药,阿宸将他哥哥紧紧护在了身下,周围房屋炸毁了一片……”
她深吸口气,说的有些艰难:“……许多木棍扎在他背上……其中一根穿透了他的心脏处……”
钟姚倒吸一口凉气,微躬下身,好似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也被扎了个洞一般痛绝。
“整个太医院的人抢救了三天三夜,之后他昏迷了二十多天才醒,又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床走动。”
钟姚依稀想起当初听到的那个传闻——宁王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将先皇拉至城墙上手刃,并将其沉了护城河。
她沉声问:“那些死士……是先皇帝吗?”
慕夏依蹙眉,似提到这个人都觉恶心,只淡淡“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她又继续说:“他本该待在雍京,待在皇宫中好好修养的,那里有最好的御医,有无数珍惜的药材,足够让他很快的恢复身体。”
“可他身子刚好一些,便不顾所有人劝阻,坚持拖着残破的身子要回沛城。”
“只因他说,国门开了,怕你回来了找不到他,便错过了……”
慕夏依目光落在钟姚脸上,残忍的说:“钟姚,你于他而言,就像致命的毒药,总是一次一次让他命悬一线,我应该一早便杀了你以绝后患的。”
钟姚张了张口,脑中混乱不堪,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
慕夏依的目光又回到慕修宸脸上,半晌后,她闭眼,无力靠在椅背上仰头叹息一声。
“可是我不能杀你,你是他致命的毒药,却也是他救命的药,你死了,他也活不了。”
钟姚不解,撑着泪眼转头看她。
慕夏依仰头看着虚空,缓缓的说:“当时他流了许多血,一直昏迷不醒,呼吸越来越弱,本是救不活了。所有的御医都无能为力,皇兄无奈,都已经下令开始准备后事了。”
钟姚的呼吸剧烈的颤抖一下,又回头去看慕修宸。
“是席泉想起来,将他衣服中的一个荷包找出来放在他手中,席泉对他说,‘钟姑娘还流落在外没找到,你若死了,还有谁会记得她,还有谁会去找她呢?她回来若找不到你怎么办?她若没人护着被人欺辱了怎么办?”
“想来是这番话起了作用,他竟然撑下来了,并在第二